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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意思啊,,从头看到尾,期待楼主继续更新
  田蚡当上了丞相,立即露出暴发户的嘴脸,派头也即时见风长。
  凡是他入宫奏事,都摆出一副国之股肱、家之舅爷的模样。大汉王朝的官员任免他一手掌控,由他推荐的人可以从闲居者一下子升到二千石大臣。时间长了,刘武帝反而要向他提出请求:“你要任命的官员都已经任命完了没有?如果还有空位的话,我也想任命几个行不行?”
  权力大了,当然就要摆出大排场。于是田蚡又觉得自己的府邸不够大,要选地扩建——选来选去,他看中了国家考工官署。想要把政府部门大楼拆了盖自己家的院子。武帝忍不住生气,抱怨道:“你不如干脆把国家武器库拆了搬走更好!”田蚡发现外甥皇帝是当真动了气,这才打消了主意。
  田蚡虽然在皇帝面前摆出一副尊长的架势,可是在自己家人的面前,却又不把“辈份长幼”当回事。
  说起来,盖侯王信的血缘与刘彻更为亲近,不但是舅舅,更是田蚡的异父长兄。可是田蚡在家里摆酒设宴的时候,都摆出一副当朝丞相的模样,硬要王信坐陪席,自己高居主位向东而坐。理由是:他乃大汉丞相,身份尊贵,岂能因私忘公,让区区侯爷乱了国家章法?——这时候的田蚡却似乎浑然忘却了自己在皇帝面前,要求皇帝以家礼尊重自己的德性了。
  
  田蚡在皇帝和兄长面前如此神气活现,在其它大臣官员面前就更不用提了。
  表现最明显、反差最大的,就是在他寒微时曾经以子孙礼侍奉过的窦婴面前。
  
  窦婴此时已经失势无权,从前的马屁精们也都离他远去,只有将军灌夫一人对他一如既往。
  灌夫是忠义勇猛的武将,善于对敌作战,却不善于吹牛拍马,而且对靠溜须拍马爬上高位的人非常鄙夷,并且现于颜色。加上他比较莽撞,因此经常被有实权的人算计,虽然屡次因国家实在需要而复职,却又屡次因为一些小事被贬官。
  窦婴直到此时才发现灌夫的耿直和好处,于是与他倾心交结,情同手足。
  灌夫对窦婴的处境十分不满,想要帮助他提高地位。
  祸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灌夫在服丧期间因事前日去拜访田蚡。田蚡没话找话地客套道:“我本想和你一起去看望魏其侯窦婴,可是你现在服丧,所以没法前去。”
  灌夫连忙答道:“丞相竟肯屈驾看望魏其侯,我怎么敢因为服丧就推辞你的美意。我这就去转告魏其侯窦婴,让他设置与您身份相称的仪仗、准备丰盛的酒席,等待您明天的光临。”
  田蚡随口便答应了。
  灌夫十分欢喜,立即就转告了窦婴。窦婴很高兴,买酒买肉准备菜肴,还重新打扫房子,忙了一夜到天亮。
  谁知道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田蚡的影子。
  窦婴夫妇打算就此忍气吞声,灌夫却忿忿不平,上门去询问田蚡。田蚡压根没把头一天的许诺当回事,灌夫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实在推托不过去,这才慢吞吞地出门。
  来到窦婴府,灌夫为了活跃气氛,在席间歌舞一番,并邀请田蚡一齐出场。田蚡却装聋作哑。灌夫终于忍不住生气,用言语讥讽田蚡。
  窦婴不敢得罪田蚡,百般为灌夫告饶,说尽了好话,这才使得田蚡将酒席喝到天黑。
  
  不久,田蚡看中了窦婴在长安城南的田宅,便派籍福去向窦婴索取。窦婴很愤怒,说:“我虽然今非昔比,他虽然得了显贵,但是凡事也得讲个道理,怎么可以硬抢我的财产呢?”灌夫在旁边听见了更是生气,将籍褔大骂了一顿——武将骂人,那就远非窦婴这种老夫子可比啦,一定大有可观可听。
  籍福倒是个好人,他与窦婴从前有交情,不忍心让他吃亏,便忍下了灌夫那一顿臭骂,另编了一套谎话为窦婴打圆场,哄田蚡说:“窦婴老得快死了,请你再等一段时间,死后再将田地送给您。”
  谁知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不久田蚡就知道了真相,顿时勃然大怒,算起了总帐:“窦婴这个家伙,他的儿子是我救的命;想当年我服侍他的时候又对他恭敬无比,他欠我的还多着呢,现在才问他要几块田他就舍不得了?还有灌夫这个老不死,我要的又不是他家的地,他在旁边管什么闲事?这块地我再不要了,可是这两个家伙我可不会放过!”
  
  公元前131年春天,田蚡拿着外甥武帝的势头,要严办灌夫横行乡里的罪过。而灌夫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暗暗掌握了田蚡一些不可告人的隐事。于是两人当面攻击对方,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一齐出笼,搞得一片狼籍。旁观的宾客大臣都看不过眼,纷纷从中调解说情。两人又看见对方确实有自己的失误拿捏在手,再斗下去没准要两败俱伤,这才勉强和解。
  不过,这只是火山推迟喷发而已,说得难听点,只是把表面的肿块遮了起来,可是里面已经化脓了,一但发作起来,后果更不堪设想。
  
  同年夏天,田蚡娶妻,新夫人身份高贵,乃是燕王刘泽孙女、康王嘉的女儿。
  不用说,这桩婚事是王太后安排的,目的是要让弟弟的身份地位更锦上添花。因此她也特别下了懿旨,要求所有的列侯和皇亲国戚们都要统统去道贺喝喜酒。
  灌夫自知酒品不好,醉后控制不住情绪,只怕会惹出祸来,所以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窦婴却认为婚宴有助于进一步和解,非要把他拉去不可。——是非祸福,就在一念之间,窦婴的这个想头,更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酒席上,田蚡先为大家敬酒,所有的人都离席伏地,表示不敢当。而当窦婴随后为大家敬酒的时候,一大半的人却照样高坐安席。
  对这种待遇,窦婴自己倒没有出声,灌夫却非常不平。等到他自己敬酒的时候,便借机责骂不肯向他还礼的临汝侯。
  田蚡对搅局的灌夫非常不满,发作了起来。这一发作不要紧,灌夫借着酒劲也不可救药地犟驴了起来,当场破口大骂。籍福按着他的脖子要他道歉,他也不肯认错。
  田蚡正愁找不到岔子处置灌夫,见他借酒装疯,顿时正中下怀,命人将他囚禁起来,并且向姐姐王太后上书,说灌夫搅乱酒宴,侮辱了太后的懿旨,乃是“大不敬”,罪该灭族。
  
  窦婴闻听消息,愤怒至极,便主动到皇帝面前为灌夫辩解,将酒宴上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武帝也觉得灌夫不过是酒后失言罪不该死,更不该灭族。可是田蚡却反口,只字不提灌夫酗酒失礼的事件,而说起灌夫其它的过失,而且事事都可着劲儿地往造反做乱上头牵扯。
  武帝便转而询问在场的其它大臣,御史大夫韩安国说:“灌夫的父亲为国战死,灌夫也是军中出名的头号勇士,为了几句酒话就要处死,确实很不应该。但是他仗着功劳横行乡里,又当众侮辱皇族国戚,到底怎么处理,还是皇上自己拿主意吧。”
  韩安国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武帝又问其它人的意见。结果满朝文武绝大多数都不敢出声。
  武帝发觉朝臣怕两任丞相多过怕自己这个皇帝,顿时大怒,拂袖回宫。
  
  谁知道,宫中也不让他清静。王娡早已经派人在朝堂上打听消息,因此对前头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皇帝一回来,她便立即发怒绝食,说:“我还活着呢,别人就敢欺负我的弟弟,等到我死了,岂不是要把他当鱼当肉割来吃了?亏你是个皇帝,凡事都不敢自作主张,还要让这帮大臣来辩论?这些家伙现在只会随声附和,要是你哪天死了,还有一个可靠的人吗?!”
  此时的刘彻,虽然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地不情愿,可是也象他的爷爷文帝、父亲景帝那样,对着老娘无计可施,只得低头认错。
  
  这样一来,灌夫便死定了。
  窦婴仍想尽力一搏,救灌夫的性命,便让侄儿上书皇帝,说自己手里有一道景帝的诏书,希望再次得到武帝的召见。
  让窦婴没有想到的是,保管档案的官员竟然向武帝汇报,说记录中没有这样一份诏书,窦婴定是伪造了先帝的旨意。这样一来,窦婴不但没能为灌夫申诉,自己反倒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公元前130年十月,灌夫和他的家人都被处决。
  窦婴得到消息后,被气得中了风。就这样田蚡也不肯放过他——不久,长安城里便传开了关于窦婴的流言蜚语,一直传到了武帝的耳朵里。武帝下令追查——追查的结果是什么,拿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公元前130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已经半身不遂的魏其侯窦婴被五花大绑,在渭城大街上当众斩首示众。
  
  敢于对自己不敬的灌夫、曾经让自己皓躬屈膝的窦婴,都被自己整死了,田蚡大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爽。
  
  虽说灌夫的确粗鲁,也做过不少横行霸道的事而不得民心,但是田蚡其实比他更横蛮霸道坑害百姓,哪有什么资格来指责灌夫呢?更何况罪在一人也就够了,田蚡却非要把灌家灭得干干净净,更要假造谣言,骗得皇帝连窦婴也一起杀。此人的品性嘴脸也够可怕的了。
  
  果然,报应不久就来了。
  就在第二年的春天(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田蚡病了。每天都不停地喊叫,说的都是谢罪认错的话。
  不用说,这怪异的场面可把以王娡为首的整个家族都给吓蒙了。连忙请能视鬼的巫师前来诊治。
  巫师掉头就走,说:“丞相已经不能救了,有两个厉鬼守在他的床头,而且这两个鬼十分狠恶,不取走他的性命他们是不甘心的。”
  向巫师询问两个鬼的面貌,从未见过灌夫和窦婴的巫师所形容的两个厉鬼面貌,却宛然与灌夫窦婴一模一样。
  好了,一听巫师的说法,从王娡开始,所有的人都遍体冰凉、无话可说。
  
  不久,田蚡就在胡言乱语中死掉了。只比被他害死的灌夫窦婴多活了几个月而已。
  
  四年后,田蚡的儿子田恬犯罪废爵。大势已去的田氏从前所做过的劣行此时便纷纷大白于天下。
  
  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谋反。
  追查同党的时候,田蚡从前归附刘安的事发。
  那还是武帝初即位、田蚡担任太尉的时候。当时窦太后以武帝无子为由,想要立淮南王刘安为皇太叔,等待机会废刘彻。当时刘安入京朝见,善于见风使舵的田蚡前去霸上迎接,向刘安讨安说:“皇帝没有太子,大王你既贤明又是高祖亲孙,一旦皇帝早逝,您不继位谁还有资格继位?”
  田蚡乃是当朝太尉、又是皇帝的亲舅舅,他这话说出来当然与众不同,听得刘安心旷神怡,越发觉得小皇帝众叛亲离,自己荣发有日,立即赠送大笔金银财宝,并且将田蚡引为知己,承诺自己一旦升发,定不忘了他的知遇之恩。
  
  不用说,武帝刘彻听到这则“旧闻”的时候,恨得牙齿发痒到了什么程度。他早先杀灌夫窦婴的时候就已经很不甘愿,认为两人罪不该死,全是被母亲硬逼着干的。如今听到这等消息,更是怒火中烧,咒骂道:“可恨田蚡还控告灌夫谋逆,他才是个真正的乱臣贼子!要不是这家伙死得早,我非灭了他族不可!”
  
  田蚡能够为非作歹,与王娡的支持密不可分。由此也可见王娡对娘家的百般袒护到了什么程度。——呵呵,谁说女生外向的?
  
  王娡的护短,当然莫过于对田蚡,不过除了田蚡,其它的家人她也十分关照偏袒。
  王娡对唯一的儿子、当朝的天子刘彻,不用说是管得很严实的。因为这不但是她唯一的儿子,更是她身家性命的全部依靠。除此之外,汉初帝王畏母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个个都在生母的面前噤若寒蝉。吕雉与刘盈就不用说了,就连史书上记载得最温和谨慎的薄太后,都让儿子刘启奉若神明地供着。
  王娡自然也就前辈们的身上学了不少本事。比如她婆婆窦太后向儿子绝食抗议的招数,她就曾经因为弟弟田蚡的缘故施展过,愣是逼着儿子杀了不想杀的大臣。
  儿子听教听话,当然是王娡最大的梦想(也是世上所有父母的梦想),那么在她看来,有可能引得儿子走上“邪路”、甚至于违背自己意愿的所有人或事物,就当然是罪无可恕的了。
  
  韩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撞上铁板的。
  韩嫣是韩信的曾孙子,也是刘彻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好友。准确的说,他就是陪皇子们读书的人,而在所有的皇子和陪读中,刘彻唯独与他最投契。小时候一起读书学写字,长大了一起学骑射,等到刘彻成为皇帝,整兵习武准备讨伐匈奴的时候,他又带头练习匈奴的武器,实行“知己知彼”。
  除了公事,私底下他与刘彻的关系也好得非比寻常,刘彻经常不顾君臣之礼与韩嫣同吃同睡,情份甚至远在后宫嫔妃之上,他所得到的封赏,也远远超过了旁人。——在这方面,西汉皇家有家传心得。
  
  顺便要说一声,韩嫣的曾祖父韩信:此韩信非彼韩信,并非大家熟知的那位忍受跨下之辱的淮阴人韩信,而是先秦时韩国的王室后人,他们的世居之地在南阳。韩王信乃是韩国厘王咎的堂侄儿,他在楚汉之争中投靠了刘邦,由于这一项明智的投资,汉室得天下后,韩信被封为太原韩王。
  不过,刘邦吕雉夫妇的疑心病从来就不轻,与淮阴侯韩信命运相似的是:太原王韩信不久也被刘邦怀疑反叛。有了其它异姓王的惨痛教训,太原韩王信不得不选择出逃匈奴,直到韩王信死后,汉文帝为所有高祖年间被冤枉的功臣平反,他的两个儿子韩婴、韩颓当才敢率众返乡。
  韩嫣就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庶出孙子。
  
  韩嫣对于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特殊地位非常清楚,所以他也从来不愿意亏待自己。比如说,他喜欢骑射,经常外出射猎。但是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弹弓里射出的不是石弹或箭矢,而是金弹丸。而且用起来毫不吝啬,每天都要用掉十几枚之多。长安城里的百姓们因此传唱歌谣:“苦饥寒,逐金丸。”——为饥寒所困苦吗?赶紧追拾金丸去呀!
  因此,只要听说韩嫣外出弹射,长安城里外的孩童们都争先恐后地追逐着他的车马,将落地的金丸一一拾去贴补家用。韩嫣倒也不以为忤,似乎对自己的金丸能够派上更大用场很满意。
  当然,韩大少绝不是个节俭济贫的善人,他只是个没有多少心眼儿的纨绔子弟,亏待自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干的。除了用黄金为弹丸胡射乱弹之外,他还用玳瑁为床,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可能是快活过头了,渐渐地韩嫣有些忘乎所以。咳,忘乎所以之后,离谱的事当然就接着来,以后的结果当然也就可想而知。
  
  按照国家制度,所有分封在外的诸侯王都会定期进京拜见太后和皇帝。有一次,江都王刘非依例进京陛见。他是一位程夫人为景帝所生的儿子,乃是武帝的异母兄弟。不用说,武帝对这位哥哥还是很有些情份的,特意邀他和自己一起去上林苑打猎。
  关于江都王刘非,要特别讲一讲。
  刘非是景帝的第五子(?),英武挺拨,早在大哥刘荣被立为太子之前,十五岁的他就主动请缨,请求率军征讨吴王刘濞之乱,并且大获全胜。(顺便再算一次年龄,可见刘荣作为活着的长子,次年成为太子时,总在十八岁上下。那么,刘嫖替自己的女儿向这位侄儿提亲,可见陈娇至少也该十五岁了,而刘彻此时不过六七岁——她该比刘彻大了多少岁?如果她本身年纪就与刘荣相仿甚至还偏大,那与刘彻差得就更远了……唉,陈娇实在是命苦,可以想象,她与小丈夫刘彻之间是怎样一种情形。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的贪心,她完全应该嫁给一个年纪相配的青年,实话说,刘非就很不错嘛!……)
  刘非以皇子亲王身份出征大胜,令做父亲的刘启大感面上光辉,于是将他由汝南王迁为江都王,将他手下败将吴王刘濞的封国送了给他,还特地允许他使用天子级别的仪仗队。——嘻嘻,即使身为皇帝,儿女才干出众也是要忍不住得意洋洋地仰着老脸到处显摆的。
  刘非出就国后,在自己的领地上随心所欲,广招四方豪杰,习武练兵。元光五年匈奴进犯,他又忍不住手痒,向弟弟上书请求出战。此时的刘非已经四十多岁了,刘彻没有答应哥哥的要求。第二年的十二月,刘非病逝。追谥为江都易王。
  可是龙不一定生龙,凤不一定生凤。英雄盖世的刘非却没有生出好儿子。继承王位的刘建好色荒淫,父亲还未下葬,他就把刘非生前的姬妾统统据为己有了。这还是小意思。此后刘建还上演了一出“新诸儿文姜记”,和前来奔父丧的妹妹、盖侯(武帝刘彻的亲舅舅王信是也)儿媳刘徵臣勾搭成奸。
  作风问题倒也罢了,几年后(公元前121年),淮南王刘安谋反,刘建得知消息后不但不报告给叔叔刘彻,自己还整顿军务、树起父亲用过的天子旌旗,打算与刘安一争高下,大有得天下者舍我其谁的架势。
  不用说,火德星没有照耀在刘建的头上。事发后刘建和王后成光畏罪自杀。刘非一世英雄挣下的事业,就这么被不孝子轻轻葬送了。
  刘建死后十六年,武帝刘彻准备与西域乌孙国王昆莫和亲,联手对付匈奴。在宗室诸女中,他最后挑中了刘建与王后成光的女儿刘细君。他将侄孙女细君封为公主,代替自己的女儿远嫁乌孙。细君在乌孙国两嫁国王,留下一个名叫少夫的女儿和一首悲凉的诗歌早逝。
  刘细君就是刘非的孙女。
  
  当然,现在还是武帝初登基的时候,刘彻还没有儿女,而刘非的儿子刘建、女儿刘徵君都还是无知幼儿。兄弟俩都不可能预知他们未来的命运和纠结。
  到了兄弟俩相约打猎的这一天,刘非一大早就来到路边等待。
  刘彻虽然是弟弟,但是毕竟身为皇帝,出门的程序复杂得很。在出发之前,他先派韩嫣作先驱。(不用说,头天晚上韩嫣又和小皇帝厮混到一起去了)
  刘非远远的看见一驾皇帝级别的车在前狂奔,后头跟着成百的骑兵,不但威风凛凛,更是直接从皇帝的宫室里驰出来的——别说刘非,换谁都会认为,那当然是皇帝本人来了。
  于是刘非连忙将自己的侍丛仪仗藏起,独个儿伏在路旁行礼叩拜。
  谁知“皇帝车驾”居然飞驰而过,对道旁这个身着亲王礼服行礼的人避而不见、更不还礼。
  刘非大出意外,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会这么傲慢,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好生紧张。抬头仔细再看,这才明白过来,坐着皇帝副车大摇大摆、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竟然不过是个普通大臣韩嫣。
  这可把刘非气晕了,他也不打猎了,转头直奔太后王娡的宫室,一见嫡母,便嚎啕大哭,说:“我这样的亲王还当得有什么意思?不如把王位归还朝廷,回来当个近侍警卫,还能有韩嫣这样的威风呢!”
  王娡看见刘非哭成这样,也忍不住怒火中烧:再怎么说,刘非也是她的庶子,她是刘非的娘,岂能让儿子给人欺负了?她简直恨不得立刻把韩嫣碎剁了给刘非出气。
  虽然由于刘彻的干预,不想造成兄弟隔阂的王娡这一次没能杀得了韩嫣,但是韩嫣却已经大大得罪了王娡。这位王太后对韩嫣的杀心由此已经深种。
  韩嫣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后,想要补过。可惜他补过的方法太过草率,反倒更进一步地坚定了王太后将他杀之而后快的念头。
  作为一个喜欢到处亮相的纨绔公子,韩嫣对于民间的走狗斗鸡非常在行,因此也就对民间的很多小道消息了如指掌。
  
  在这些小道消息里,就包括了王娡入宫前曾经嫁人生女的内容。
  韩嫣认为,这消息可以善加利用,如果让王太后母女团聚,说不定她就能对自己网开一面了。于是他将这件事向刘彻详细说了一遍。
  武帝一点也不觉得母亲的婚姻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一听便大喜过望,亲自驾着车赶到长陵小集市上去迎接异父大姐。
  金俗这时早已嫁人并生儿育女,虽然家境殷实,但是从来也不知道生母竟然会是当朝太后、异父弟弟是堂堂天子。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华贵车队惊慌失措,还以为是无妄之灾找上了自己,吓得到处躲藏,最后被侍卫们从床底下找了出来。
  当面前面的华服少年(皇帝?)向自己含泪行礼,以“大姊”相称的时候,金俗一定恍若身在梦境。
  刘彻将金俗一直带进王娡居住的长乐宫,满心欢喜地告诉母亲:“我把金家大姐接回来了!”
  这真是晴天响雷。这时王娡的年纪已经大了,太后的地位也已确立,对自己当年抛弃的女儿也就时时会回想掂念。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她一直也不曾提起。原以为就此罢休,万没有想到长女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带她前来的竟然是自己与后夫所生的皇帝儿子。
  当年的小婴儿如今竟已是中年妇人,王娡此时回首前尘,也禁不住涕泪交流。
  刘彻眼看母亲和大姐哭成一团,连忙上来活跃气氛,设宴敬酒,并且当场赐给大姐钱千万、奴婢三百人、田园百顷、府第一座。
  金俗面对这飞来的富贵,一时手足无措,王娡连忙代金俗向儿子道谢。
  从此,平民妇人金俗成为了贵妇,拥有了自己的汤沐邑,还有了一个“修成君”的封号。
  
  大概是为了弥补自己几十年来心中的亏欠,王娡对金俗以及金俗的一双儿女格外偏袒。
  金俗的儿子号称“修成子仲”。这个少年可算是正宗的暴发户,由唯唯喏喏的小人物一下子跃升到了人间巅峰,在长安城内外横行霸道。但是凭着太后姥姥的偏爱,他却一直安然无恙。
  金俗的女儿名娥, 王娡爱女之余也想为外孙女铺就光明大道,便想让娥嫁与刘氏诸王为后。
  娥的婚事可谓一波三折、坎坷无比。着实教王太后费了不少心思,最后仍然是劳而无功。
  首先,王太后看中的是年青的齐王刘次昌。然而面子要紧,堂堂太后岂能倒提亲乎?更何况刘次昌已经娶了他舅舅的女儿纪氏为王后,就更麻烦了。
  马屁精是到处都有的。王娡身边有一个擅于拍马的甲宦官,对太后的心情十分了解兼万分体贴,这时主动请命,说自己愿意前往齐国,一定能说服齐王自愿上书朝廷求娶金娥。
  齐王刘次昌想来个人条件很出众,重臣主父偃也看中了他,因此在甲宦官出发之前,主父偃也向他提出了要求:“说妥了齐王后的婚事后,还烦请帮我也致意齐王:我也想把我的女儿送进他的后宫为妃。”
  
  然而这等左拥右抱且与太后重臣亲上加亲的好事,到了齐王刘次昌的母亲纪太后那里就糟了糕。
   与喜欢干涉儿子的皇太后们一样,这位封国太后也对儿子的公事私事一律指手划脚。刘次昌刚刚继位,纪太后就逼着他娶了自己的侄女做王后。可惜刘次昌对这位表妹毫无好感,连头发都不愿碰她一丝。纪太后没了法子:自己总不能亲自出马,把老脸伸进儿子的寝宫里去吧?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将已经出嫁翁氏的长女接回后宫,管理弟弟的起居生活——也就是盯紧刘次昌,不让他和其它嫔妃亲近,逼得他只能去找纪王后不可。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时间一久,刘次昌居然对自己的亲姐姐产生了感情,其它嫔妃固然是不接近了,纪王后更是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两姐弟居然如胶似漆、轻怜密爱起来。
  
  甲宦官来到齐国,将皇太后和主父偃的美意向齐王母子转述了一遍。自知深陷不伦之恋、想要借机自救的刘次昌倒很愿意重新娶妻纳妾,可是被蒙在鼓里自鸣得意的纪太后却勃然大怒,认为皇太后是存心想要拆老纪家的台,当场将甲宦官臭骂了一顿:“齐王早娶了我纪家的女子为王后,你这个穷鬼宦官竟然敢来破坏人家的好事?那个主父偃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妄想让他的女儿来做亲王的妃嫔?!”
  
  甲宦官挨了这一顿肥训,气得面如猪肝,立刻赶回长安,向王娡回报说:“齐王倒是很愿意娶太后的外孙女,可是我在齐国的时候,听说齐王年轻不检点,与自己的姐姐私通,只怕会落得身败名裂死于非命的下场。“
  王娡一听,立即打消了让娥嫁与齐王的打算,而刘次昌姐弟更就此声名狼藉了。——不知道自作聪明的纪太后此时该做何感想?
  现在王娡的眼光转向了淮南王刘安的儿子,不久,娥便成为了淮南王太子刘迁的太子妃。
  
  这里不禁要对王娡、乃至整个大汉王朝的辈份伦理观念再郑重考虑一次:淮南王刘安乃是刘彻的叔父,他的儿子刘迁与刘彻是堂兄弟。娥嫁刘迁,那就是嫁给了堂表叔。除此之外,前头刘盈娶外甥女张嫣为近一年来;后头又有个成帝刘骜娶表姨妈许氏为皇后……
  
  唉,不是姐弟兄妹乱伦,就是异辈通婚。真是真是……
  
  不久,淮南王计划谋反作乱了。在筹备起事的时候,他害怕儿媳妇金娥会侦知自己的机密,又不想主动翻脸得罪皇太后,便与儿子想出了一个损招:让他跟王妃吵闹冷战拒不同房同食三个月。
  然后这位公爹便出来做和事佬,把儿子大发作了一场,硬是把刘迁和金娥关进同一间屋子。
  谁知道又是三个月过去,不管金娥怎样撒娇弄痴,刘迁愣是宁愿当和尚也不肯沾老婆的边儿——难为他熬得下来,看来真是想当皇帝想疯了。
  
  这样一来,金娥不得不死心,干脆自己推门出来,向公爹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刘安等的就是这个,心中暗喜,装作长吁短叹的样子,将主动要求离婚的太子妃送回长安城,而且专门向皇帝、皇太后上书,为自己教子无方道歉。
  
  既然是自己家的女孩子主动休夫,王娡和刘彻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封国太子妃主动休夫,而且返家再嫁,呵呵,汉家王朝很有人情味啊。后头那些乌烟瘴气的三从四德,真是活见了鬼——王娡从一而终了吗?刘彻又敢让他妈听他的吗?他听老妈的还差不多。
  
  王娡为外孙女儿的婚事费尽了周折,还是没能善始善终,只好自认没有作媒的运气了。
  王娡人到老年,护犊之情比年青时要强烈得多,尤其是对金俗一家,赎罪补过之心更为明显,倒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好事。
  那么,帮助王娡母女团聚有功的韩嫣,是不是能够在这出母女情深中得到好处、从此被王娡刮目相看、洗尽前嫌呢?
  前嫌尽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反倒是使得韩嫣在王娡的心目中又添下了一条罪状:这油头粉脸的臭小子丢我老太婆的脸!
  
  说起来只能怪韩嫣,纨绔子弟不晓得世事深浅。他也不想想:王娡是谁?当朝皇太后。她要想把女儿接回皇宫,还用得着等到如今?
  再从大里说,王娡曾经嫁人生育,对于后宫三千的景帝刘启来说,是应该心中有数的,但是婆婆窦太皇太后未见得了解。诸多的皇亲国戚更是蒙在鼓里的居多。刘彻的帝位来历蹊跷,刘氏诸王窦氏诸侯不服气的大有人在;此时又添上一桩皇太后的婚姻隐私,真是乱上添乱,更令想打皇位主意的家伙们又多了个理由。
  王娡对韩嫣的痛恨,可想而知。不过她一生以“谦恭”闻名,所以仍旧隐忍不发,暗暗地等待合适的报复机会。
  
  而韩嫣,自认为为皇太后立下了大功,从前得罪江都王刘非的梁子就此揭去,于是很快又恢复从前为所欲为的状态。
  既然放松了警惕,旁人要找岔子也就容易得多了。更何况韩嫣乃是帅哥一名,频频出入后宫,宫中那些容易连个男人都看不着的侍女们,自然被他引得芳心乱动。韩嫣本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对姑娘们的好意自然也就笑纳了。武帝对自己的宠臣在侍奉自己之余还有此闲心,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没准他们俩还正好可以互相交流一下经验心得。
  
  这事很快就被王娡听说了。尤其是对于韩嫣竟身兼儿子男宠这点,她更不可原谅:武帝此时尚未有儿子,焉知不是因为他沉湎于男色的缘故?!
  新仇旧恨一起发作,这一次王娡可终于找着了下手的好机会。于是她勃然大怒,派人前日去韩府问罪,以秽乱宫廷的罪名逼韩嫣自杀。
  武帝刘彻听到宠臣将被问罪,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赶到母亲面前求情。
  不用说,王娡是不会被儿子的眼泪鼻涕打动的——只怕刘彻求得越哀切,王娡杀韩嫣之心便更坚定。
  于是,韩嫣不得不死。
  
  在把儿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了之后,王娡的太后生涯就更是一帆风顺,她的家族把持朝政也更顺利。
  
  在稳稳当当地做了十五年皇太后之后,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六月庚午日,王娡崩于长乐宫,享年大约七十余岁。
  按照国家制度,她最后下葬阳陵。在那里,她的第二个丈夫刘启已经等待了她十五年。——如果按现在的婚姻制度来说,刘启正式娶她为妻时也是一个离异的男子,他们可算是真正的再婚夫妇。
  
  王娡大约是史书明确记载的第一位再婚皇后、皇太后。(当然她不是唯一的一个)
作者的话
1   不过,大概是刘彻在母亲这里吃了太多苦头,所以当他决定将帝位传给幼子刘弗陵的时候,痛下杀手,把刘弗陵年仅二十五六的生母钩弋夫人赵氏给害死了,认为这就可以避免“主少母壮”,国事家事都被外戚和太后把持的局面。
  也从此开启了立子杀母的残酷前例。
  
  然而刘彻没法子预料到的却是:刘弗陵不到二十岁就早逝了。
  而此后仿效刘彻这个狠招的北魏王朝,皇帝们的享年也普遍非常的短。
  除了天不假年,恐怕与失去生母的严格督管和细致照料,不无关系吧!


2 这是刚写的,想问一下各位达人:齐简公相田成子,也叫田常吗?我写的这两起历史事件,应该没有搞错人吧?
  
  
  由于各种环境的不同,有时显露计谋智慧,还不如装傻到底。
  春秋末齐国简公在位时,隰斯弥曾经去拜见国相田成子。两人一面寒喧一面登上高台眺望。看四周的景物时,三面的视线都很通畅,只有南面被隰斯弥家的树所障。田成子看了看并没有说话。隰斯弥告辞后回到家里,立刻让仆人去把家里的大树砍掉。仆人的斧头才在树上砍了几下,隰斯弥又赶紧阻止了他。家人很奇怪,就问他:“为什么反复改变主意呢?” 隰斯弥说:“刚才我看出田成子将要发动大事了。如果我在这时显示出连他这样的小念头都察觉得了的迹象,那不就麻烦了!”
  果然,不久田成子发动政变,杀死了齐简公,立了齐平公,自己独揽大权。
  而隰斯弥由于计谋妥当,没有随便夸示自己的聪明,在这起大变故中,没有受到拖累。
今天先贴到这里吧,时间隔得太久,帖子又比较多(有很多热心网友的回帖还有招福mm本人回复热心网友的回帖混在一起),不是很好找。楼主表示要再去好好搜一下,然后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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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写在故事的最末,算是作者的预告吧:

  后妃的故事还要讲,下一个是宣帝刘询的第三任皇后刘氏:她这个皇后位置是拣来的.
  
  不过容我先把欠别人的帐还清一下下

   孝宣王皇后。其先高祖时有功赐爵关内侯,自沛徙长陵,传爵至后父奉光。奉光少时好斗鸡,宣帝在民间数与奉光会,相识。奉光有女年十余岁,每当适人,所当适辄死,故久不行。及宣帝即位,召入后宫,稍进为婕妤。是时,馆陶王母华婕妤及淮阳宪王母张婕妤、楚孝王母卫婕妤皆爱幸。

  霍皇后废後,上怜许太子蚤失母,几为霍氏所害,于是乃选后宫素谨慎而无子者,遂立王婕妤为皇后,令母养太子。自为后後,希见,无宠。封父奉光为邛成侯。立十六年,宣帝崩,元帝即位,为皇太后。封太后兄舜为安平侯。后二年,奉光薨,谥曰共侯,葬长门南,置园邑二百家,长丞奉守如法。元帝崩,成帝即位,为太皇太后。复爵太皇太后弟骏为关内侯,食邑千户。王氏列侯二人,关内侯一人。舜子章,章从弟咸,皆至左右将军。时成帝母亦姓王氏,故世号太皇太后为邛成太后。
  永始邛成太后凡立四十九年,年七十余,永始元年崩,合葬杜陵,称东园。奉光孙勋坐法免。元始中,成帝太后下诏曰:“孝宣王皇后,朕之姑,深念奉质共修之义,恩结于心。惟邛成共侯国废祀绝,朕甚闵焉。其封共侯曾孙坚固为邛成侯。”至王莽乃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个才是我要说的宣帝皇后.
  一个相貌平平,比皇帝还大得多的女子,连死了几个未婚夫后已经认命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居然先成婕妤,再超过得宠的妃嫔成为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想说命不好都不行.
還沒結束吧? 筆者筆力很好,讓人看著很有興致...
--為生者祈福,為死難的人們祈禱。
高雄前鎮、馬航、復興、北捷、戰爭中的死難者,萬望已得到安寧。R.I.P
還沒結束吧? 筆者筆力很好,讓人看著很有興致...
昕雨 发表于 2013-10-29 15:57


嗯,还没结束,但是由于帖子太久远了(2004年的帖子),天涯上的水贴又多,这个主贴被分成了好几个副贴,不是很好找的样子,所以贴的比较慢。很高兴大家喜欢看,欢迎mm多来捧场留言。 ^_^
鲜花鸡蛋赠送记录

  西汉宣帝的第三位皇后:王氏
  
  汉宣帝王皇后的传奇人生,其实早在她呀呀学语的时候,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形下揭开了序幕。
  
  公元前91年,巫蛊之祸在酷吏江充和心怀鬼胎的李氏家族策划下,向45岁的太子刘据逼近。
  生性温和宽厚、不善于倾轧阴谋的刘据很快就被逼上绝路,于该年八月辛亥自尽。(由此可见,老实人是不适合搞政治的。)刘据的两个儿子也和父亲一起死去。而刘据的母亲卫皇后子夫,死得比儿孙们还要更早,在七月庚寅她就已经先儿孙们含恨离开了人世。
  
  和刘据一起死去的两个武帝皇孙中,有一个名叫刘进,就是未来的汉宣帝刘询之父,他的小名是“史皇孙”。
  ——汉王朝太子的妻妾称号分三级:正妻曰太子妃、有子妾曰良娣、无子妾曰孺子。刘进的生母便是良娣。她是鲁国人,姓史。史良娣在这场夫死子丧的泼天大祸中也没有幸免,也死去了。在她前后自尽的,还有几乎所有的卫太子府中的女眷。其中就包括了刘询的生母。
  父母、祖父母、曾祖母尽数死于非命的时候,皇曾孙刘询只有几个月大——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降临人世的时候,上自武帝刘彻、皇后卫子夫,下至太子府里的官吏仆丛,是怎样的兴高采烈?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世界便整个地被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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