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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ream3016 于 2009-10-18 00:34 编辑



鋼琴教師的情人
作者:李倫京
譯者:謝靜雯

★韓裔美籍女作家李倫京Janice Y. K. Lee轟動英美文壇一鳴驚人之作!
★首部描寫華洋雜處的老香港上流社會作品!
★香港,這顆雜柔異國風情的東方明珠。在與張愛玲的作品中,它成就一段情緣,創造了傾城之戀,而韓裔新銳作家李倫京卻毀滅了它!
★本書細膩敏銳地捕捉了殘酷戰爭下,香港上流社會的陰謀、愛情與背叛,並精采描繪東西方的相互影響。是部魅力十足、令人難以抗拒的小說! ——韓裔美籍作家李昌來

戰爭,讓他們的愛情蒙上陰影。
改變的,不只是情感遭到背叛、人性變得扭曲,還有他們的人生!


在華洋雜處的香港上流社會,是笙歌達旦的浮華世界。就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間,一個謎樣深沉的英國男子,在戰前及戰後,與風情萬種的中葡混血社交名媛和不諳世事的英國新婚少婦,譜寫出兩段糾葛十年、流轉跌宕的愛恨離愁……

1941年,在亞洲石油工作的英國男子威爾與明豔動人的社交名媛梁楚蒂相識於一場晚宴。楚蒂是中葡混血後裔,不受禮教束縛,活躍於夜夜笙歌的浮華世界。兩人旋即陷入熱戀,直到1942年日軍入侵,讓他倆的愛情蒙上陰影──威爾和其他外籍人士遭囚禁在環境惡劣的赤柱集中營,楚蒂則周旋於各懷鬼胎的表親及日籍軍官間求生存。

1952年,英國新婚少婦克萊兒隨工程師丈夫移居香港,受雇在富有洋派的陳家當小女兒的鋼琴老師,為上流社會的奢華生活所迷醉,愛上了這時擔任陳家司機的威爾,但偷情的溫存,並無法讓愛人敞開緊閉的心房。原來,威爾對過去種種保持緘默的背後,有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藏著個不可告人的祕密……

韓裔作家李倫京初試啼聲之作,即挑戰揉合戰爭、愛情、人性、尊嚴的題材,以雙線進行的布局來鋪陳故事,譜寫出兩段糾葛十年、流轉跌宕的愛恨離愁。筆觸優雅細膩,角色刻畫深刻動人,讓人彷彿親臨現場,跟著書中人物看盡殖民地的浮生百態,歷經亂世下的流離困頓;而面臨人生抉擇時,也對其艱難處境和造化弄人感到掙扎與悵然……

【內文試閱】

一九四一年  十二月九日

所以,這就是戰爭了。在之前,他會把這當成一般開車。他現在要載一卡車的電纜捲筒到銅鑼灣,五六名中國工人蹲在卡車後頭隨同前往。坐在他隔壁的是凱文‧艾佛思,他顯然懂得怎麼處理這些電纜,或者知道要交代工人做什麼。總部現在一片混亂,電話與收音機發出無止盡的尖鳴。幾個鐘頭以前,機場遭到轟炸,損失約莫二十五架飛機,氣氛越來越高張。上級交代威爾運送捲筒過去,然後馬上回返。艾佛思緊張地嘁喳不停。

馬路上至少空無車輛,但街上的人潮仍然不少。有個女人用粗麻布袋痛擊男人,一面尖叫,一面用小手捶打對方。男人擺脫掉她,拔腿跑開。劫掠已然開始。

真是難以置信,幾天以前他還穿著晚宴外套參加宴會,啜飲香檳,跟楚蒂和她那群朋友交換刻薄的笑話。

在銅鑼灣,他找到遞送捲筒的地方。他們正要從卡車上卸貨時,警報器再次哀鳴。人人連忙奔進室內,空氣颼颼作響,爆炸的迴響震耳欲聾。地面隨之震顫。身邊的艾佛思大聲呼吸。他們撥電話回總部,上級要他們待在原地,因為轟炸攻勢可能會越演越烈,並交代他們先把貨車停在安全地方,然後到蒙哥馬利街上的公寓安頓下來。他用粗短的鉛筆,在沾染油漬的髒紙上寫下號碼:一四○。聽起來挺熟悉的。

他們冒險奔抵公寓時,撳撳門鈴,發現一位心驚膽跳的阿媽來應門。她放他們進去。她手往束腰外衣裡一探,挖出皺巴巴的信封。他們打開信封時,找到一份動人心弦的短箋:  

不論你們是誰, 歡迎來到我們家。我們希望在這艱難的時期裡,你們能賓至如歸。我們是一對英國夫婦,七年前左右遷居香港,深深喜愛這個地方,所以我們希望這並非終曲。我們依照指示往北遷移,希望我們的公寓能提供你們安全的庇護。以戰時的互助精神為依歸,我們請求你們以禮對待我們的阿媽,小心使用家具並請勿抽菸。
祝好。
愛得娜與喬治‧威樂里  

「啊。」威爾突然說。

「什麼?」艾佛思問,一面點菸,繼而遞一根給威爾。

「沒事。」只不過是認識他們而已。他跟他們打過照面,來此共酌過。在他初抵香港、認識楚蒂之前幾週,在一切發生以前。楚蒂永遠也不會認識威樂里夫婦這樣的人。他們人很好,值得敬重,來香港是他們的人生大探險。他們來自科茲窩區的小村莊,對世界的廣闊無邊仍舊滿心驚奇,對於自己最後落腳遠東仍直呼不可思議。他和他們夫婦是在銅鑼灣一間英國小店買茶結識的,就在他抵港之後幾週。一番閒談後,他們邀請他來家裡。很不錯的人。他跟楚蒂交往以後,就沒再見過他們。不同的生活步調。

他們拋擲銅板看誰能睡床上。威爾分到地板。

「你可以睡那老太婆的床啊。」艾佛思朝阿媽在屋後的小房間點點頭。

「我沒那麼需要床鋪,」威爾輕快地說。「不需我去占用她的房間,她這段日子也夠苦了。」

「老兄,我只是替你著想。」艾佛思聳聳肩。「你想,她能不能快速弄個晚飯出來?」

威爾往袋子裡撈撈找找。楚蒂中國化的程度夠深,對食物相當執著,雖然他當時覺得沒必要,但她還是硬往他的帆布背包塞了點罐頭。「我有罐頭牛肉,還有一些紅蘿蔔。」

阿媽有事可做,還挺開心的。她拿了一杯米,拿肉與蔬菜混在一起煮。然後她把碗端進自己房裡,留兩個男人在餐室裡吃。他們開收音機邊吃邊聽,只聞聲音持續急促地報導戰爭新聞。

「為了防範日本軍隊進襲,北方邊境的橋墩已經炸毀……」後來,在場的目擊者向威爾形容那種超寫實的情景:英國人在日本人一覽無遺的情況下,辛勤地擺置炸藥,一旦橋被炸毀,日本人就以同樣勤奮的態度打造另一座橋,兩邊人馬慎重刻意地忽視彼此,不曾質疑對方勢在必行的作為,也不嘗試阻撓對方。「這不就替整件事做了總結嗎?」發話的人是個警察。「那就是徹底瘋狂。」  

早晨一到,艾佛思徹底地洗了個澡。

「不知下回何時才能洗,」他說,拿了威樂里家的一條亞麻巾,抹乾身體,然後一把拋到角落。「你想等等會有早餐嗎?」

「你滿腦子就只有吃嗎?」

「老兄,要不還有什麼可想?像這種時候呢,人就回歸最基本的東西──吃些什麼、在哪兒拉撒、找地方睡覺。這就是讓人維持理智的事啊。」

他們打電話給總部,看看接下來要如何。沒人曉得。

「暫且待在那裡。」人聲對他們咆哮。他們聽到鏗鏘作響與男人吼叫。電話喀達掛斷。

「知道他們掌握住情勢了,還真不賴。」艾佛思說。 「我們只是平民百姓。我確定上頭的人知道目前的情勢。」

「希望如此。」

他們決定出去探探。蒙哥馬利街上空盪無人,這裡主要是僑居香港的歐洲人群聚之處,他們全逃往地勢更高的地方,或是前往中國了。有幾家商店(麵包店、修鞋店等)已經關閉,店頭一片漆黑。窗戶因為煤灰、炸彈揚起的沙塵而髒污不明。不過,透過一扇窗,威爾看到一枚腐爛的蛋撻,綠色霉菌慢慢入侵發亮的黃色表面。一隻蒼蠅停棲上頭,開始越過霉斑,觸角抽搐。頭上有飛機的哀鳴聲,威爾直覺地縮縮身子。

他們回到公寓時,阿媽已不見蹤影。她的房間收拾得一乾二淨,好似從未有人住過。

「這裡沒事可做,」艾佛思說。「我想我們該想辦法回總部去。待在這裡,無事可做,快把我搞瘋了。」

他們收拾細軟,在漸漸籠罩的暮色裡小心穿過街道。垃圾開始在路緣石上堆積起來,一種隱約持續的臭氣從路面升起。他們看到一輛車,車子在接近他們時加快速度,車裡的中國人別開目光。卡車進入視線內,威爾正提到車門怎麼開著時,他們聽到了聲響。艾佛思朝著哀鳴聲仰頭,威爾眼見他望著第一顆炸彈落下,炸毀五十呎以內的建築物。

恍若慢動作一般。艾佛思大喊,「小心!」繼而撲向地面。威爾隨著俯身,感覺地面裂開,直往下陷。他的身體承受極大衝擊,耳朵嗡鳴,雙目刺痛。下一刻──神智清明的下一刻──他們往卡車匍匐爬去,想求掩護,那是離他們最近的東西。混亂狀態越演越烈,地面頻受重擊,搖晃不止,威爾下意識注意到,卡車已被洗劫一空。車輪消失,敞開的車門顯示方向盤已不見蹤影。艾佛思高聲喊了別的話,說這是平民區域為何還轟炸?但威爾沒聽見接下來的話語,因為他一心在想,輪胎不見了;地面搖晃成這樣,要往前走真吃力。接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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