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露回到苏北解放区,以为所受的委屈可以倾诉了,她的罪名也可洗清了。谁知迎接她的是更痛苦的煎熬。
关露本想重新拾回满腔热情继续创作,却发现“关露”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种耻辱的象征,不再能发表任何文章。如果要发表文章只能重新起名字,这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关露在文学上的成就全部报废。
关露心内委屈,上面却说:你为什么不能把关露这个名字忘掉呢?你应该考虑党报的荣誉,不要去考虑你个人的荣誉。
比这更让关露痛苦的是,她接到恋人王炳南的来信,竟是一封绝交信。当然,这并非王炳南本意。他本来准备来迎娶关露的,去向组织上汇报,组织上经过反复研究,得出的结果却是:关露是个好同志,但由于她的这段特殊经历,在社会上已经造成不好的名声,群众以为关露是文化汉奸,而你又是长期搞外事工作的,群众都知道你是共产党。如果你们两个人结合,将会在社会上产生不好的影响。
王炳南只能无奈服从。
关露没有想到,她期盼的王炳南也成为一场幻影,这让她的精神世界一下塌了半边。她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忍辱负重的几年特工生涯换来的是如此结局?她走在街头,一时不明真相的人们依然会指着她痛骂她,朝她扔石头吐口水。这真像是一种讽刺。关露回到住处,伤心地大哭起来。而更让她讶异的是,她在整风运动中成为重点审查的对象。这一次次沉重的打击彻底将关露击垮了。之后,关露因潘汉年案的牵连,两度入狱。她患上轻度精神分裂症,有时神志很恍惚。她在思维恍惚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呆坐在地上,不吃不喝。稍微清醒些,就要写那些没完没了的交代材料。关露怎知有一天自己的一支秀笔要沦落到写交代材料的份上。
关露在病情严重的时候,被送进医院治疗,出院后又回到单人牢房继续被审查。8年的牢狱之苦,使得关露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又受到一次摧残。
她在狱中读《红色娘子军》的剧本,对洪常青与吴清华不曾相爱,深感遗憾。她认为:自古英雄情义重,常青焉不爱清华。
就如同她认定与王炳南虽然无法在一起,但王炳南是爱她的。她在最孤独的时候,怀里只揣着他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面她写的是两句诗: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我独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