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精英的政治智慧-资源“走出去”的法权博弈困境

山东大汉

资源“走出去”的法权博弈困境

2012-09-28 10:43 张捷 经略


核心提示：千万不要再把看似处于原始状态的黑人部族当作是穷和傻的代名词。非洲不是处女地，部落酋长境界高——高额税收，阻止了矿产资源被投资者廉价掠夺；而变相行贿与大比例折旧，又使投资者有利可图。经济智慧外，多层次的制衡体制又显现了非洲精英的政治智慧。智慧来自积累，来自于贵族精英传统的代代相传。中国走向世界，软实力缺课太多太大，亟须奋起直追。

千万不要再把看似处于原始状态的黑人部族当作是穷和傻的代名词。非洲不是处女地，部落酋长境界高——高额税收，阻止了矿产资源被投资者廉价掠夺；而变相行贿与大比例折旧，又使投资者有利可图。经济智慧外，多层次的制衡体制又显现了非洲精英的政治智慧。智慧来自积累，来自于贵族精英传统的代代相传。中国走向世界，软实力缺课太多太大，亟须奋起直追。

一、非洲高额资源税率背后的政治智慧

去非洲投资，首先要关注的是投资所在国的税率。笔者曾前往考察的非洲国家，税率奇高——所得税最高达到48%；对于外国人，还要再加上股东税，是利润的25%。该国黑人掌权后还有一个独特的做法：没有剥夺富人（原来的白人殖民者）的全部财富，而是要求所有的富人企业都设立30%左右的“黑人权利”（black power）股权。而黑人获得这一名为“黑人权利”的股权，并没有拿出什么钱来，基本上是白得。富人就这么听话？没办法，因为没有“黑人权利”的股权，采矿等等投资的许可证就拿不到，而且以前拿到的也不能续期。这一制度的实施，使黑人一定程度上分享到了部分财富，贫富差距有所缓解，同时又避免了血腥的厮杀，从而成功地解决了消除种族隔离和民族国家独立后的国内矛盾冲突，实现了全国和解。

这样的非洲国家其实是以重税为武器来对抗西方殖民资本的入侵。在殖民地时期西方早就对这些国家勘探了个底朝天，富矿的所有权早就在西方殖民者的手里了，剩下的只是一些他们认为价值不大的矿产。即使后来这些国家独立了，作为对西方强势资本力量的妥协，对于西方殖民者的产权也是要保护的。而非洲酋长们的重税，主要就是针对这些殖民者的，因为非洲的部族居民是自给自足的，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纳税的地方。

西方的殖民资本占据了非洲原住民矿产的所有权，矿石出口的关税太高也会招来西方世界的压力，甚至某些非洲国家还保留有一些关于关税的不平等条约，那么酋长们怎么办呢？就是课以重税，这是国家主权，是合理利用规则，全世界都一样，西方说不得。

由于重税，西方殖民者即使拥有矿藏的所有权，也无法全部变现拿走，因为只要开发就要给酋长交税，利益的大头就变成酋长的了。所以西方殖民者采取的对策就是不开发，而非洲部族的对策也是不开发，双方一起耗着，谁先着急谁就吃亏，这是一场持久战。

在中国，矿山的税负是17%的增值税、25%的所得税还有投资人20%的个人所得税，而在这个非洲国家，主要是48%的所得税和25%的股东税。但这种惊人的高税率并不意味着非洲原住民统治者就是简单地横征暴敛，他们实际上对待投资有优惠政策，就是允许投资进行大比例的折旧，三五年就可以折完。相比之下，中国的房产等等的折旧要50年，即使是设备也要10年；此外中国的增值税也是生产型的增值税，消费型的增值税还在试点，结果就是投资增值税不能减免，而资源等等的出口反倒可以得到退税，方便外国把我们的东西拿走。非洲这样大比例的折旧，实际上就是投资者的利润马上就可以通过折旧折光，没有利润当然也就不用缴纳什么税费。但是几年后投资者没得折旧了，就会有巨额的税款，唯一合理的对策就是将超额折旧费再投资新项目然后再折旧。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如果在他们那里不断地投资，就总可以大提折旧不上税，直到你要把利润拿走才上税。因此在你不断投资滚动的情况下，酋长们实际征收的税额并不高，甚至收不到税。简单地说，这一税收政策的目的就是让你的投资拿不走，同时你还要不断地追加新投资。显然，这样的结果比政府直接征收你的税款要有利得多，而且政府的管理成本也极大地降低了。从中可以看到他们的高税率政策是经过仔细研究的，是非洲酋长们和西方殖民者等博弈的工具，背后有深刻的智慧和经济内涵。的确，通过折旧的政策比直接减税的政策要高明很多——非洲的高税率绝对不是简单的横征暴敛。

二战后世界发展狂飙突进，但是非洲的资源却没有怎么动，比如非洲有大量的铁矿而且品位极佳，但中国进口的铁矿石却大都来自澳洲和拉美的相对发达的国家，不能不说受到非洲相关政策的影响。

山东大汉

http://www.m4.cn/mag/jinglue/2012-09/1185528.shtml

四、深度理解非洲国家的博弈定位

国家战略思维首先要明确国家的定位：这个国家准备在世界秩序中成为哪一类国家？而在这个问题上笔者发现非洲国家把自己的定位目标放到了三流国家，这里的一流国家是全球强权的极点，在现在的单极世界就只有美国，二流国家是有能力与这个强权老大争夺地位的国家，三流国家就是没有机会当老大但也很富足的国家，四流国家是被老大奴役的国家，五流国家是战乱不止分崩离析的失败国家，然后就是要被这个世界淘汰的不入流的国家。

非洲国家这样的定位应当说是非常准确的，因为从非洲国家的规模和地缘政治格局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成为有实力争夺老大地位的国家，在这样的现实下他们追求成为世界的三流国家就很好了，这样的国家在他们眼里有：加拿大、澳大利亚、瑞典等等，这些国家都资源丰富，在这个世界上过得很滋润。非洲以其特有的资源，通过资源的交换取得经济发展后，达到这样的一个水平是有可能的。

目前中国在国际资源博弈中面临很大的困境。中国实际上是有条件也有意志成为一流国家的国家，中国社会眼中的非洲没有科技和武器不会威胁中国的思维是大有问题的。在现在全球经济一盘棋的博弈中，中国就是不得不忍受美国的印钞贬值又不得不给美国借钱，还要自己承担资源涨价的重压。中铝入股力拓的失败，背后各种势力联合限制中国的隐形幕墙的作用很大，我们可以设想有一天资源紧缺，美国不停地印钞买资源，资源所有国可以资源涨价，中国却必须忍受美国印钞的恶果同时高价购买资源，直到国内的经济无法承受，而且我们怎么可能远征非洲去武力掠夺酋长们的资源？问题的根本就在于此。

更加让我们难以接受的事实是我们现在外汇储备3万亿美元，而我们实际上的外汇安全形势比我们只有不到2000亿美元外汇储备时的形势更加恶化了，这可能让大家难以理解，但是我们计算一下数字就知道了。目前中国必须进口的石油、铁矿石等的价格比我们持有2000亿美元外汇储备时的价格上涨了很多倍，而在我们的经济发展对这些资源的进口量更是呈数量级的增长，甚至在某些资源上从原来的出口反转为进口，如果我们以外汇储备能够购买的资源可以维持国家经济运转的天数作为衡量指标，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指标是大大降低了。在20年前面对经济制裁时，我们自给自足的经济可以维持很久的稳定的发展，直到海湾战争爆发制裁被解除，现在我们资源自足的能力是大大减小了。

我们还要清醒地认识我们的国际环境，实际的情况是中国的资源不如俄国、科技不如日本，却夹在这样两个国家之间，而南方的印度还在穷追不舍，印度独处南亚次大陆，地缘格局比中国要好多了，中国的地缘政治是列强环伺，地缘政治是最不利的。中国的GDP增长不意味着国力就一定增长，1840年清朝的GDP是世界第一，占世界总额的35%，远远高于占世界20%左右的美国，可是1840年是中国人惨痛记忆的开始。在这里老二的最佳博弈原则是在没有实力打倒老大或者与老大平起平坐前，尽量避免处于老二的位置，尽量使自己成为老三，所以各国都是极力避免成为挑战老大的国家，俄罗斯借着苏联的解体在世界上低调了很多，长期处于GDP世界第二的日本也把自己的安全让美国保护做出老三的样子，德国统一后国力剧增但是也是恳请美国的保护，德国在欧洲的地位就有美国的扶植。

老三的生存之道和最佳博弈路线就是跟随老大限制老二从而自己获得发展，因此世界上众多国家限制中国崛起就不难理解了。当我们认为非洲国家将来无法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们的资源的时候，却忘记了自己的生存环境，这个世界只剩下资源国家和最强者的时候，我们国家的生存空间在哪里？所以事实上我们的处境比非洲国家更危险，我们更应当有危机意识。而我们牺牲国家的环境和国民的健康以血汗工厂的形式获取外贸利益，获得不断贬值的美元还要不断地借给美国消费，不正是被其他发达国家奴役的表现吗？将来如果美国对于我们赖账，我们能够与美国开战吗？如果不能，我们是不是比非洲的资源更容易被美国所掠夺呢？在嘲笑别人的时候，可曾认真地审视过自己，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人家呢！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激烈竞争的世界，我们就是夹在中间的那一只螳螂，螳螂有什么资格嘲笑蝉的命运？

非洲国家定位于三流国家是非常现实和合理的目标，以非洲现有的资源状态，也容易实现。中国虽然GDP发展到全球老二的位置了，但是历史财富积累不足。很多国家的GDP可能没有我们高，但是他们在高水平上积累了很多年，也没有经历战争和运动的破坏，多年的社会财富完整地沉淀下来了，而我们现在虽然是高GDP，但是家底薄，积累的时间也短。就如一个每年挣100万的富人与一个近两年才赚200万的暴发户哪一个财富多呢？

非洲国家把目标定位为争取老三后，对于中国的态度是微妙的，一方面他们在诸如台湾问题、人权问题上支持中国，赚取维持政权运转的零花钱，另一方面在资源等关乎核心利益的问题上，与美国保持一致，寻求美国老大的庇护。非洲对于俄罗斯的态度也与对待中国不一样，有些人认为中国给予了非洲大量援助，其实从20世纪非洲民族独立开始，苏联就积极地参与，援助和渗透比中国更深入。非洲国家认为俄罗斯比中国更加有希望成为老大的竞争者，因为他们认为俄罗斯比中国资源多，人口平均综合素质高，科技和工业的基础也不差，在地缘政治中更有欧亚双头鹰的优势，所以他们会对于俄罗斯的态度留有余地，而且现在俄罗斯也在出售资源，短期内不会觊觎他们的资源。而中国资源的紧缺已经制约了国家经济的发展，在非常急切地满世界挖掘资源，同时中国在几个大国里面，与老大美国的隔阂是最大的，这样的结果一定是非洲国家对于中国是充满戒心的。所以我们在非洲的资源战略很难成功，应当认识到有这样巨大的一面无形的墙挡在前面，很多事情绝不是只争朝夕就能够解决的。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对非洲的援助很大，他们就会给我们回报，甚至有人觉得我们应当理直气壮地要回报，但是在世界政治和外交舞台，并没有情义可讲，我们不是已经在援助越南的问题上吃过亏了吗？所以我们要是懂得一点国际政治外交的话，给他国好处就立即要有实际的成果兑现，指望赊账和政治感情债能够有什么实际的效果最终都会变成水中月、雾中花。

最后，非洲国家采取了让本国高端精英也融入世界老大的政策，让他们拥有双重国籍，既拥有美国国籍又享有本国国民优待。拥有资源的私人没有丢掉本国国籍仍受本国管辖，同时他们又有美国的身份融入美国的上流社会，在这种政策下那些非洲精英们是非常爱国的，不像中国很多人发了财都想到西方发达国家定居。这里我们要说的是人都是自私的，多数人付出的爱是要有回报的，让国民爱国反过来也要让国民看到国家爱他们！国民优待政策就是国家爱国民的体现，当国民在外国遇到困难时国家全力支持也是国家爱国民的体现，一个队内实行国民歧视政策又对国民在海外的危险不闻不问的国度，国民对于这个国家的爱一定是停留在口头上，实际行动上是一旦有机会就移民他国了。

我们应当反思一下我们的政策，为什么新中国成立初期大批精英放弃海外优厚的待遇和外国国籍回国，而现在却是反过来了，根本原因就是当初中国建国的欣欣向荣给了饱受歧视的海外游子以巨大的希望，但是现在中国有些政府官员为了吸引外资而给了外资过多的超国民待遇，让国民看到的是国家爱财不爱人，如何能够让国民爱国不爱财呢？我们在非洲发现，非洲酋长深受部族民众爱戴，这与中国也是不同的，我们的民众听到有官员被杀就有快意恩仇的感觉，国家陷于这样的情绪中哪里还有凝聚力可言？一个国家要能够达到三流富足水平，起码也应当是社会和谐，不能有激烈的社会阶层仇恨才有可能。

五、中国在非洲最大竞争来自印度

我们讨论非洲战略的时候，还有一个重大不可忽略的问题就是我们要认清我们最大和最危险的对手是谁？这个对手不是欧美，也不是非洲的部族，而是印度！近年来印度国内局势缓和、经济发展迅速，是正在快速崛起的大国，印度的人口众多，虽然现在出口铁矿石等等资源，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不远的将来，印度经济发展了，一定是资源紧缺，就如我们当年还不断地出口石油呢，今天却高度依靠进口。

印度也是西方殖民者撤离后新建立的国家，印度与很多非洲国家有共同的宗主国，他们的法律制度相近，官方语言一致，并且在殖民统治时期有大量的印度人滞留当地，在当地的人脉资源也非常丰富；因为印度与很多非洲国家在殖民时代属于同一宗主国，当年的殖民者在印度和非洲都有产业，这样的内部人脉关系也是比中国要多得多。印度非常懂得非洲的游戏规则，印度也有非洲类似博弈的历史经验，历史上印度是依靠不合作运动就取得了独立，是没有流血的和平独立，印度的西方殖民者各种权益情况与非洲是类似的，印度国内的各种原始部族的情况与非洲也是类似的，他们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在非洲的竞争中印度比我们的软实力强太多了，我们千万要重视这个对手。印度在非洲的战术就如鬼子进村一样，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所以印度在非洲的资源战略是嘴上不说，印度企业底下却做得不少！就如美国人说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一样，印度人也说印度洋是印度人的印度洋，中国资源的中东和非洲战略，与印度的印度洋战略在地缘政治上有直接的冲突。

印度是世界不结盟运动的领袖，所谓的“不结盟”就是对谁也不承诺，对谁也可以说了不算，实际上是可以耍政治无赖的遮羞布，这样的好处就是印度国家内部各种西方势力错综复杂，国家可以随着西方不同势力强弱关系的转化和这些势力在国家内部的变化左右摇摆，在国际上奉行完全的实用主义和利益主义。但是印度单独奉行这样的政策在国际舞台上会被孤立，所以印度也拉拢了一大批类似的国家，搞出来了不结盟运动。因为印度与非洲国家在后殖民时代的势力类似、博弈格局类似，所以印度的不结盟运动在非洲非常有市场，印度的不结盟政策游走于美苏和欧洲之间，左右逢源，比我们在国际上过得滋润多了。而我们的第三世界运动，实际上是拉拢一帮小兄弟造的老大反，在国际政治无道义的今天，到底有多少人会为了你的利益和道义去得罪老大呢？只要你给他们的经济好处不再，他们就会离你而去，是一群地道的酒肉朋友。所以印度的不结盟运动是利益相投的集合，而我们指望第三世界同盟为了我们牺牲利益，基本没有可能，你的影响力基础怎么与他们比？

印度对于非洲战略也是非常重视的，印度角逐非洲也有巨大的地理优势，印度的经济也正在崛起，发展速度不亚于我们，印度的快速崛起在一段时间后必然带来国内基础建设的高峰，会造成对于钢铁、有色金属等资源的巨大需求，就如现在中国的钢铁等资源需求让世界惊叹一样，印度经济发展了一定也是如中国这样急切地全球寻找资源，反而世界发达国家现在对于这些资源的需求没有那么紧迫。在这样的争夺中中印在世界的对撞就要升级了，中印未来的资源战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对此一定要有深刻的认识和预见。

中国的年能源需求速度均以两位数增长，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能源消费国，而石油依存度接近60%。目前中国的石油进口主要来自中东、非洲两大地区。近年来中东局势不稳，在中东地区参与大型能源项目开发面临诸多风险。非洲因此成为中国最受青睐的能源开发地区。非洲被誉为“第二个中东”，其已探明的石油储量为 233.8亿吨，约占世界总产量的12%，到2010年有望上升到20%。目前非洲大陆原油日产量达800多万桶，约占世界原油日产量11%，到2010 年，非洲石油产量在世界石油总产量中的比例有望上升到20%。印度的石油产量也不高，随着印度的经济起飞，能源的需求将更大，由于印度的人口增长速度高于中国一倍以上，有关机构预计到2025年，印度对石油的消费水平，将和中国相当，但这个占世界人口总数16％的国家，其石油储量只占全球的0.4％。有专家预计，在海外油气资源领域，不久的将来，印度将是中国最主要的竞争对手，现在中东的石油早已经被西方发达国家控制，虎口拔牙式的战争和与虎谋皮式的谈判都是不现实的，能够带来资源想象力的只有非洲大陆了。

同时印度年煤炭产量约4亿吨左右，远远低于中国的20亿吨左右，而且印度大量煤炭埋藏在1200米以下，可以用来炼钢的炼焦煤极度缺乏，印度将来的资源压力更大，与中国的冲突会更加疯狂。而中印的冲突是世界各国所希望看到的，这个世界中国和印度的人口占40%以上，如果这两个大国都崛起了，世界的资源版图就彻底改变了，他们至少要通过战争把中印淘汰一个，最好是中国和印度两败俱伤，所以我们保持军事优势迅速打败对手才是最关键的。

一个大国的崛起，竞争最激烈也最关乎国家兴亡的实际是与同等级别国家的竞争，同级别的国家发展了一定成为你的死敌，而比你发达程度高很多的国家和显著不如你的国家，实际上与你打不起来，况且我们与印度的领土问题也没有解决，印度觊觎西藏资源也一直给中国制造不稳定因素，中印之间的冲突恶化是极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我们进口的非洲资源、我们进口的中东石油、我们出口欧洲的大宗商品等等，都要经过印度洋上印度控制的地区，印度洋是经济全球化后我们的海洋生命线之一，而印度早就有航空母舰了。从这个角度讲，中国需要有自己的远洋舰队和航空母舰，才有可能在与印度的非洲资源战中占据有利位置。航母不是摆设，也不可能与美国的航空母舰群进行竞争，更不要因航母让与中国有近海争端的东南亚各国紧张而给其他势力借口。中国航母最重要的使命是在远离中国的印度洋上，为中国的远洋商业护航，中国的潜艇虽然很不错但是远洋护航仅靠潜艇是做不到的。我们海洋战略的关键是印度不是美日，战场不是太平洋而是印度洋，甚至将来中国与印度的西藏冲突也要以海战来最后决战。一方面是因为现代全球经济状态下，海洋的经济封锁令一个国家很难生存；另一方面在西藏打陆地战争对中国不利，中国的物资供应和生态环境非常脆弱，打大规模的战争或者打长期战争对于中国非常不利，当年我们从占据优势的战局中主动停战撤军、并且在谈判中让步，根本原因还是物资供应跟不上，印度在西藏边境的补给线比我们短多了也好走多了。

非洲的不结盟国家是看谁的实力强就随风倒向谁，在非洲的印度洋沿岸，印度的地缘政治很有优势，是区域内的大国和强国，中国如果没有在印度洋的军事存在，将来也一定是开拓非洲资源的硬伤，弄不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石油进口国，今年的第一季度就进口了5700万吨以上。中国的石油进口，最大的三个来源地是沙特、伊朗和安哥拉，他们加起来占到了总进口量的40%以上。如果考虑到向中国出售石油的还有非洲的苏丹、加蓬等令中国人感到熟悉的国家，就不难想象非洲和中东对中国来说有多么重要。目前，从上述所有国家到中国的油轮，都必须经过一条穿越印度洋的主航线。如果在这样重要的地方没有我们的军事存在而任人宰割，那么我们的资源安全是没有保障的。

对于中国而言，西方的遏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在与相近竞争国家的战争中失败，就如当年的中日甲午战争，胜利者成为世界列强，失败者被打入地狱。从当今世界的资源紧缺情况来看，这个世界的资源是不可能同时保证中国和印度这样超级人口大国的经济需求的。而非洲是世界唯一可以有资源想象空间的地方，中国和印度的发展有赖非洲的资源，非洲部族的复兴也有赖于这些资源，而这些资源又有西方殖民者在此长期经营，非洲即将发生的资源争夺一定是极其惨烈的，我们与印度竞争的成败才是民族复兴最大的考验。日本虽然与中国的资源冲突也很大，但是日本已经很发达并且在澳洲和拉美攫取了不少资源，日本更多地是遏制中国，与中国直接的资源冲突倒比不上印度，印度也将非洲视为他们将来的资源基地和发展空间，我们与印度的冲突，更加可能是在非洲资源上和海洋上，因为印度认为他们的海军相对中国有绝对优势，这样的情况更容易让印度挑起战争，我们非洲资源战略就很可能成为中印战争的导火索，我们对于这样的战争准备好了吗？这个问题在我们制定非洲资源战略时是必须予以考虑的。

在170年前，人口规模与GDP趋同，中国人口占世界的37%，GDP占33%左右。到1870年左右，开始出现偏差，到1913年左右，这种偏差逐步加大，中国GDP占全球的比例不到10%。有国内著名经济学者认为：由于全球化加快，中国、印度一些发展中国家抓住机遇崛起，近年来人口规模和GDP又开始逐步趋同。他预测，再过50年左右，亚洲有望恢复到过去的比例即占全球GDP的60%，而亚洲的未来，看好人口最多的中国和印度，经济大国将在中国和印度中诞生。

对于这种说法，我们需要看到它没有考虑资源问题，中国和印度都存在人均资源量极大不足的问题。在170年前，土地就是资源，而且更加准确的说是开发了的可耕种土地就是资源，那么在美国西部开发等条件下，亚洲的中国和印度这样以农业为主的国家资源是充裕的；但是等到当今世界，资源早已经被发达国家瓜分殆尽，GDP与人口趋同背后的资源问题又如何解决呢？中国近年来的经济发展已经撞上了资源天花板，印度过几年也会有类似的问题，到时的资源竞争就一定会有更加激烈的方式。两次世界大战，实际的战争背景也是资源争夺和重新划分资源版图，西方世界能够和平地让出自己的利益吗？中国和印度显然没有能力与发达国家进行激烈冲突，而对于比中印两国落后的国家，他们的多数资源早已经被西方发达国家控制，中国与印度能够扩展自己的资源版图的空间是有限的，必将是直接的资源冲突，这是关系到两国发展权的根本问题，围绕资源的冲突会比边界的领土纠纷更加激烈，没有让步余地，根本问题不解决也不会停止。

中国与印度的竞争，还有一个重要的地缘政治差别。印度是相对孤立地处于印度洋经济圈，与欧美传统的大西洋经济圈和新兴的太平洋经济圈的地缘冲突比较少，即使印度崛起了在军事上直接威胁大西洋和太平洋，其海军也要受到马六甲海峡和苏伊士运河的限制；而中国的崛起直接威胁美国在太平洋的利益和影响力，同时对于俄国和日本均构成重大的军事压力。这种地缘政治上的差别，不但使得印度拥有比中国更大的冲折空间，而且也会使得在中印竞争中，美、日、俄的天平自然倾向印度，一旦有事，印度可以比中国更充分地得到美、日、俄的支持，这样的支持力度对于中国想要打赢战争造成的障碍是要超越喜马拉雅山的。所以为了应对与印度可能的争端和在非洲的资源利益，中国是没有多线作战、多方冲突的资本和实力的，中国对于日本、俄国和美国就必须要在恰当的时机有所妥协，谋求他们对于中国与最主要的竞争者的斗争中起码保持中立，中国在与这些国家的争端中想要寸步不让不仅仅是实力的问题，更有多方平衡所必需做出的牺牲。回想一下德国崛起过程中俾斯麦的欧洲战略，就知道面临相似地缘政治条件的中国所面临的将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国际政治棋盘，为了最终棋局的胜利，局部的弃子是在所难免的，“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是亘古不变的公理，中国历史上的清流和现代的愤青把中国局部弃子的妥协和让步全部扣上卖国帽子的极端做法，结果一定是误国。
张捷专栏（文章：100 人气：299615）

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特约评论人，律师、金融地产投资人、《环球财经》副总编、国务院发展研究...
专栏最新文章

    张捷：阐释科大少年班李剑芒的逻辑，看
    张捷：妖魔化爱国的看不见的手
    张捷：再回复李剑芒 以侵略者思维蛊惑

四月网声明：本专栏仅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不代表本站同意作者的立场和观点。

山东大汉

三、中国软实力与硬实力的差距

中国地大物不博，人均资源很少，在上有强国下有资源垄断寡头的世界，我们怎样持续发展？在我国“走出去”战略中，开发非洲资源的是重要的环节，但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非洲大陆，不是处女地而是世界博弈的棋盘，世界各方在这里已经为了资源博弈了几百年，博弈各方都是有几百年历史经验和历史智慧积累的顶尖高手，即使是非洲原始部族的酋长们，也是博弈的顶尖高手之一。中国援助非洲，最多是开始在非洲这个棋局上落下了中国的第一颗棋子，现在的非洲战略应当是中国继续落子布眼。

中国要从非洲利益棋局的旁观者变成一个博弈者，但似乎中国的博弈水平却非常的低下。首先，这里的博弈规则是西方列强制定的，中国还没有打破规则和自己制定规则的能力和意志，中国只能学习和利用这些规则，不按照规则出牌的动作还是应当少一些，要尽可能地向这些规则靠拢。再者，中国对于这样的国际博弈是没有什么历史经验的——胜负有实力的问题，也有博弈水平的问题。

中国与非洲交往在历史上更加注重的是政治不是经济，更多地是在非洲为中国争取国际政治的支持，让他们在联合国等各种组织中支持中国，并且要承认一个中国。非洲的酋长们也是这样支持中国的，其目的除了从中国获取经济利益外，还有一点就是保持国际制衡的考虑。对于非洲的经济，尤其是其经济政策和治国思想，我们的专家学者是不屑一顾的，不要说是研究了，连细看和听完的耐心都没有。我们对于非洲的重视尤其是经济层面上的重视一直都是不足的，我们的有关机构、人员去欧美是淘金，去非洲则是流放，到非洲的人才有限，有经济、战略头脑和背景的就更少。我们对于非洲实际上是不了解的，我们援助了非洲，但是我们没有渗入非洲。西方国家对非洲的渗透，则是无孔不入，也就可以无所不知了。

在此笔者将信息获取、规则掌握、智慧积累、博弈技巧、价值构建等等能力笼统地合称为软实力。中国的问题就在于一向重视发展硬实力，而软实力发展则严重落后。我们一次次海外竞争的失败，不是没有硬实力，更多的是因为没有软实力，尤其是在我们成为世界最大的债主、有天量的外汇储备、GDP已经赶超日本成为全球第二的时候，我们在这个星球上还是总受人欺负，其根本原因就是在软实力的欠缺上。就我们现在的软实力水平，即使是到非洲，也难免不被这些我们原先瞧不起的黑人酋长们算计。

前文向大家展现了中国的商业智慧以及软实力与非洲西方殖民者之间的差距，本文则要让大家看到中国的政治精英在政治智慧上与非洲酋长们的差距。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玩不过人家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要从更深和更高的层次上去反思、去认识问题的根源。

山东大汉

二、黑非洲的秩序体系：多层平衡的智慧

1．国际平衡

非洲远远不是我们所想象的待开发的处女地，而是世界各国利益博弈的棋盘；非洲的资源也不是我们轻易能够取得的，即使我们不差钱。非洲在几百年前就是欧洲列强的殖民地，列强对于非洲的资源怎么可能不觊觎呢！世界有三大矿带，一个是在南美智利的一线，一个是从东非大裂谷到南非一线，还有一个就是中国的青藏高原，其中青藏高原由于地质条件过于复杂等原因至今还无法有效开发，但奇怪的是非洲为什么就没有进入开发程序呢？

事实上非洲各种资源的产权早已经在当年的欧洲殖民者的手里。二战后，这些非洲殖民地的欧洲宗主国沦落成为世界二流国家，而美国崛起成为世界霸主。美国的策略就是让非洲的原住民部族进行民族独立，因为这样一来，既受到非洲部族权力的压力，又失去宗主国靠山的欧洲殖民者，就要想方设法找到更大的靠山，其中很多人就会设法取得美国的身份，受美国的保护。欧洲殖民者后裔拥有非洲各国矿产的产权，而具体矿山有多少是外人不知道的，因为他们现在的财产表面上是以土地所有权的形式出现的——在非洲这些殖民者的庄园面积是以多少平方英里或平方公里计算的。这些土地所有者当然知道自己的土地上有多少矿藏，因为他们的祖先买入或者圈占土地的动机不是搞农业、工业和房地产，而是占有资源，没有资源勘探价值的土地一般是不会买下也不会花费成本圈占的。几百年下来，有资源勘探可能的土地，都成为了私人产权的土地，这些土地的所有人多数是当年殖民者的后裔。

美国通过提供武力保护吸引他们入籍，那么在这些资产的控制权上美国也就有了发言权。这些前殖民者经常有多重国籍，一个非洲的，一个美国的，还有一个是原来欧洲宗主国的。酋长所说的依靠国际力量的制衡，就是他们部族和欧洲宗主国、美国以及拥有其殖民资源所有权的利益集团等等多方位的制衡。而且他们也和我们当年广泛联络华侨一样，与美国的黑人团体有广泛的联系，通过这些团体给他们的部族募捐（对当年的内战和后来的选举，都提供了大量的经费），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美国内部的决策，因为黑人的选票对于美国政党也是非常重要的，他们也帮这些有影响力的美国黑人到非洲寻根和落实部族身份，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非洲黑人酋长的政治智慧在于，他们愿意遵守西方的游戏规则：这些矿山已经属西方殖民者私有了，只要对之提供保护而不剥夺，西方还会侵略你然后抢劫西方人自己的私有矿山吗？非洲酋长们取得政权后承诺保护西方殖民者的矿山和土地的所有权，正是出于这一考虑。对于这些殖民者他们尽量使其多国化，不让一家独大，搞一个全世界各种力量的平衡，以夷制夷，这样他们就更加安全了。

2．古老部族与现代国家的平衡

在非洲，部族的势力和领地与西方列强殖民时期建立的现代民族国家也达到了某种平衡。非洲部族有自己的国王或酋长，也有自己的疆界；西方建立起的殖民国家独立后，则有了自己的总统和政体。这种互相重叠的格局，正是非洲大陆国体、政体的特色。非洲的现代国家或殖民国家是历史形成的，在地图上可以看到非洲好多国家的疆界横平竖直，就是当年各个国家的殖民者们按照经纬度划定的结果。而部族的疆界更是复杂，相互之间还时常有冲突。部族和国家在一个地区同时并存，这是非常高超的一个平衡，同时也造成了我在前文中所说的法律问题的复杂：国家法是殖民时代遗留的，部族又有历史形成的惯例法，再就是案例法——当年西方殖民现代国家与部族冲突众多，留下许多特殊案例。正因为法律复杂，所以有很多的陷阱，需要特别的专家，这是像我们这样的外国人到那儿投资最害怕的地方。

部族王国和现代国家并存，且做到了和谐共存，这表明非洲酋长们的政治技巧绝对是一流的。

3．继承与创新的平衡

还有一个层面上的平衡，就是他们在民族独立过程中没有推倒重来建立全新的国家，而是采取反政府武装或组织参与并控制政府的方式，这很大程度上保持了原有政治制度和法律体系的延续。西方殖民者在非洲建立了一套与西方宗主国类似的现代法律体系和社会制度，这一体系和制度原来是殖民者之间的行为规范，黑人被隔离在外，现在是黑人也加入其中，使这一良好的制度成为非洲国家的政治遗产，保持了社会的稳定，同时大量的专业人员队伍也得以保留。就如前文中所提及的非洲矿业律师的专业和水平，为非洲的矿产资源不被掠夺贡献了惊人的智慧，这些制度遗产和人才是非洲国家的财富，是他们将来获得快速发展的软实力基础，是他们的竞争优势。非洲的酋长们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对于这样的法律和制度有着极深的体会，同时这也维护了与西方主流世界意识形态的统一，因此很容易得到西方主流社会的认同，不会遭受西方意识形态的攻击和排斥。

4．宗教平衡

非洲部族另外一个平衡世界的武器就是积极利用宗教的力量。他们改信与殖民者相同的宗教，而宗教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对所有加入的教徒均予以保护，基督教的产生背景就是如此。由于非洲部族们皈依了西方的宗教，他们就不再是“野蛮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了，西方的殖民者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们任意地进行屠杀。这一点使得非洲部族与美洲的印第安人有了不同的命运，前者放弃自己的传统原始拜物教而加入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获得宗教的保护，这种做法本身就是部族酋长祖先高明的地方。后来种族隔离被解除，与宗教的努力也是密切相关的：1984年，为消除种族隔离而奋斗的黑人大主教图图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对于宗教而言，消除种族隔离这样的做法更大地扩张了它的势力，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宗教。对于类似西方的非洲民选社会，民选搞得越彻底，宗教就越能够影响选举的结果——老百姓的行为方式为当地主流宗教的信仰所主导，因此宗教也是一个超越国家的力量。非洲酋长们通过部族改信宗教，为自己的生存权奠定了新的基础。

三重国籍两套政体，并且与美国黑人社会有广泛的联系，取得西方主流社会和宗教的大力支持，成为非洲酋长们平衡世界各种势力进行自我保护的有力武器。非洲国家民族解放、民族独立得到全世界的理解，获得美国等国支持并取消种族隔离制度，这是非洲部族酋长们博弈斗争的结果，绝不是简单高喊“民主、人权、平等”等口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