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也是从国内出去的,在纽约相当不错的一个大学作实验室老板,现在当上教授也有几年了。下面几篇故事拿老薛的实验室当个背景,讲一讲老薛手下的博士后们考住院医的事。2000年,老薛刚当上助教授没几年,可以基本独立地当实验室的小老板,自己招实验员和博士后,但有时写的文章还送给他原来的大老板改一改,以示尊敬。那一年,实验室有老兆,老陈,老祝,老胡,小侯和小樱。巧的是,虽然经过几年这些人早就四散到不同城市,但都参加了2007年MATCH,而且大部分人都MATCH上了。更有趣的是,有的人都失去联系好几年了,通过面试又巧遇重新联系上了。
老薛工作很努力,也要求手下的博士后们努力工作,几年下来,老薛发了不少有分量的文章。大家都知道,一些美国出身的实验室老板喜欢做些能快出成果的课题,靠自己的写作功夫和人际关系也能发在还不错的杂志上。外国来的实验室老板,比如中国来的研究人员作到老板级别,则不得不选那些出活儿比较慢,人家不太愿意选的题目,比如做转基因或基因敲除小鼠。做这种题目的毛病是周期太长,需要少则两三年,多则六七年,而且万一不走运设计的转基因或基因敲除小鼠没有表现型,虽然不能说是完全白忙,但基本就发不到好的杂志上了。做这种题目的好处是,一旦做出来,下的结论比较结实,不需要繁琐的文字讨论,单凭过硬的数据就很容易让审稿人和被杂志的编辑接受,而且至少可以发在本领域的顶级杂志上(一般是三到十分的杂志),如果做的题目特别热门或重要,则可以冲击NATURE,SCIENCE,CELL,PNAS等顶级杂志。
现在老薛在他的研究领域也是一个腕儿了。老胡说去年MATCH后去看过他,老薛谈起做医生来,说自己想当年也考过,但当时自己的大老板说给他找了个FACULTY的位置,他最终决定还是接受了。由于他做了这么个决定,以后才会有老兆,老陈,老祝,老胡,小侯和小樱到他实验室工作。其中除了老兆本来就在美国,其他的人基本都是他从国内招来的。人生就是这么一环套一环,老薛要是决定去当医生,他手下这帮博士后的经历就会不一样。虽然说这些人既然决定要出国,即使老薛不招,也会上别的实验室去,但也许出来的时间会晚些,而且肯定不会是这几个人跑到一个实验室去。
老兆的个人经历很有传奇色彩。据他自己讲,原来在东北干过木匠,后来上医学院作了骨科医生。出国时岁数也不小了,英语也很困难,生活工作上吃的苦想也想得出来,就不用详细说了,而且和本文的题目关系也不大。当时老兆一家的策略是,由语言能力强一些的老兆老婆去考住院医,老兆先打工挣钱。老兆一直记得自己当年在餐馆打工吃的苦,所以去饭馆吃饭一般都会多给点小费,照顾一下那些餐馆的打工仔和打工妹。
老兆的口头禅是:“在美国什么书都有,没事你闲着也是闲着,你学呀。”,这既说的是工作,也说的是生活。老赵原来在国内从一个木匠到骨科医生,哪做过实验啊,他就是靠着这种不会就学的精神,先从志愿者干起,最终也成了博士后。在生活方面,老兆也特别能干,居然能自己烤月饼。老兆说:“美国着什么原料都有,想吃什么你就去买原料,从网上能查到做法,试几次就能做了。美国这儿不养懒人。”老兆只在老薛的实验室干了半年,要走时,老兆请大家吃告别饭,带来那种大的铝箔凉菜盘,总有快十盘吧。其中有生的三文鱼,自己做的牛肉,鸡,炒面,拌的海带什么的,老兆一个人全包了,都不带说大家各带几个菜会餐的。而且,老兆自己一个人背着这些东西,倒了好几个次车和地铁带来,真是吃苦耐劳的实诚人。
话题扯远了,还来说考医生。老兆后来慢慢就和这帮朋友失去联系了,直到小侯参加2007年MATCH才在纽约一家医院意外地见到他,老兆在那里做见习医生(EXTERN)。当时老兆正坐在护士站,等着看等会儿有一个操作(PROCEDURE),一抬头见到一队男男女女走过来,一个个穿得西装革履的,还有总住院跟着。在医院干过的人都知道,十一二月时,在病房里出现这么一队人,肯定是来面试的住院医候选人。老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小侯,赶紧过去打个招呼,让小侯完事了给老兆打电话,一起去吃个晚饭。
吃饭时一聊,知道老兆其实准备考试很多很多年了,其中还有没考过重考的,好不容易考过了分数也不高。老兆虽然在美国十多年了,但毕竟原来英文底子差,来美国时岁数又比较大,所以至今英语是拽老兆后腿的一项。这种情况去MATCH,去面试,可以想象肯定很难让人家决定能接受老兆。老兆MATCH了几年也没成功,而老兆老婆,2000年老兆在实验室时就在当住院医了,现在连胃肠消化的FELLOWSHIP都做完了。老兆作医生的信念十分坚定,老兆老婆鉴于老兆这么多年对家庭做的贡献和牺牲,这回要狠狠地拉老兆一把。老兆老婆跟这家条件比较差一些的医院谈好,从自己比较好的医院调过来,条件是让老兆作一年见习医生。老兆说,作了这一段时间见习医生,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自己还在试验室做着半职每天都很辛苦。见到小侯时,医院已经接受老兆作2007年第一年住院医了。
老兆毕竟是老兆,为人实诚,直接了当。席间,老兆说,刚才看见那一队人里就你穿件羽绒服,人家都穿呢子大衣。小侯说,那不是在路上吗,真等见面试的人的时候,羽绒服一脱里面是正装。老兆说,那也不行,等会儿我陪你买大衣去,我知道哪家店好。到了那家店里,老兆给挑了一件,小侯说,没打折呀。老兆说,你来面试就得买最合适的,不能管打不打折。老兆还透露说,“我老婆也参加面试,知道怎么打分,其中着装也是一项。西服颜色要浅一点,不要太黑了。纯黑的要是你来面试FACULTY还差不多,来面试住院医就太过了。”不过,根据其他来源的资料,也有人主张西服越黑越好的。不能说老兆提供的信息是错的,也许他那家医院是那样,不同医院不同专业有不同习惯。
现在,老兆在那儿干得挺不错,说是扎血气可溜儿了,一分钟一个。有些医院血气有专门的呼吸治疗护士给做,但老兆的医院是实习医做。唯一一个小问题是,老兆那里住院医都住在医院提供的便宜宿舍楼里,老兆老婆已经是主治医了,拒绝住在那里。所以老兆要和老婆团聚还得远征,回到挺老远的家里。回家还不好?作作实习医就知道了,睡眠不足啊,就靠住得近省点时间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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