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元3世纪初,有两支强大的军队于官渡对峙,一方的首领叫曹操,一方的首领叫袁绍,双方为争夺北方霸权而倾其所有,以各自的身家性命及所有的地盘为赌注,进行了一场豪壮的博弈,在这场十余万人的大搏杀中,袁绍全军覆没,共七万余人被歼,曹操一鼓作气连破河北诸城,占领青、冀、幽、并四州,一统黄河,并打败辽东乌桓,成为北方霸主。
曹操是骄傲的,广袤的中华大地,他已经拥有一半,如果能够饮马长江,他将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雄主,会名垂青史,傲视四邻。于是,他将目光射向远方,射向古老的荆楚大地,射向英杰辈出的三吴地区。
同一时期,在中亚草原,一名不知名的部落首领却正领着他的部众忍受着严寒、缺水、缺粮的凄苦,向西迁徙,他们的目标是匈牙利草原,甚至更西、再向西,最西边是何方,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只有向西走,因为东方已经没有了自由放牧的土地,为了延续祖先那桀骜不驯的血统,他们只有向西,再向西。
他们走过蒙古草原,走过乌拉尔山,一路西行,沿途所有的当地民族的部落都被他们征服,他们骑着矮马,挎着弓箭,烧杀抢掠,他们的代号是魔鬼,他们代表着恐怖,他们名字叫匈奴人。
一个在中原,一个在中亚,身处华夏的曹孟德无论如何想不到,正是他的原因,使大量的匈奴人西迁,而在百多年后,将给罗马帝国带来无尽的灾难,在两百多年后,则会给整个欧洲带来“上帝之鞭”的惩罚。
世界就是一个局,多米诺骨牌效应太神奇了,哪怕双方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却能联手给世界带来无尽的血雨腥风。
这一切要从头说起。
让我们将目光移到公元48年,这一年,强悍的天之骄子匈奴族分裂为南北二部,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归附东汉,将部落南迁,散放在宁夏至山西一带,与汉人杂居,联手共抗剽悍的北匈奴及乌桓、鲜卑,这一局面一直维持到公元158年,一百一十年之后,南匈奴因内部矛盾激烈与汉帝国水火不容,最终兵戎相见,时战时和,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公元215年,伟大的曹操打败了南匈奴的单于呼厨泉,将南匈奴人尽迁于山西,立五大部落,各自设立管理者,而幽禁最后一代南匈奴单于呼厨泉于邺城,从此以后,南匈奴消失了,而原先滞留在宁夏、内蒙一带的、拒绝内迁山西的南匈奴人,却和部分北匈奴一道又过起了风餐露宿的游牧生活,但当他们再一次挺立在蒙古大草原上时,才发现,蒙古草原已经不再属于他们。
鲜卑人纵横。
曾经附属于东汉政权的鲜卑人,成了草原上的主人。
重归草原的南匈奴人和一直在艰苦经营的那部分北匈奴人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指望东汉再次发兵帮他们夺回草原,却遭到了曹操的拒绝:你们既然拒绝内迁山西,那么自谋生路吧。
无路可走的南、北匈奴人失望了,但他们没有绝望,既然曹丞相不理会我们,那我们走,去哪里?东边是鲜卑人,是汉人,我们去西边,向西,再向西,直到西边的尽头,我们去做大陆的探索者!
他们走了,自打东汉初开始,便不断有匈奴人西迁,而这一次走得最彻底,他们义无反顾的走向西面,他们将走两百年,他们将一直走到多瑙河和莱茵河,他们将遇到欧洲最野蛮的种群——日耳曼人,他们将战胜这群日耳曼蛮子,把他们驱逐到罗马帝国的版图里,最终导致罗马帝国的崩溃。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的决定,曹操的决定。
而曹操自己也绝对想不到,一个简单的决定,竟会造成世界另一端的蛮族大入侵,他更想不到,在短短一百年后,在另一个世界的蛮族入侵之前的几十年里,他脚下的中华大地将首先爆发一场绵延百多年、惨绝人寰的异族大混战,华夏几乎不存。
一个亚洲帝国驱逐了一个民族,导致了另一个欧洲帝国的崩溃,而在欧洲帝国崩溃之前,这个亚洲帝国却先崩溃了,竟也是由于蛮族入侵导致,这是否很讽刺?是否很有趣?
上天是公平的,两极世界在同一时期居然遇到了同一问题,这仅仅是巧合么?还是一场早有安排的宿命?
当分裂后的罗马人在蛮族军人脚下颤栗时,他们决计料不到,东方的汉帝国后裔们正处在比他们更加凄惨的境地,这些人生机无着,妻女被掠走,孩子被吃掉,他们的命不值一钱,悲苦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东方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五胡十六国时期,它远比罗马帝国崩溃更加令人扼腕,如果说那时纵横西方的蛮族们是一群野人,则那时狼奔东方的胡人们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妖孽。
正是这群妖孽,将光耀四百年的两汉文明几乎破坏殆尽,让整个长江以北退回到洪荒时期,是什么促使他们竟然肆虐两百八十多年,直到隋帝国统一南北?
一切,自西晋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