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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13)



13.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就好奇

  

2007年的暑假,身为电脑半盲的缪娟同学的计算机设备有了一个飞跃:终于摆脱了原始的赤裸状态,增加了诸如话筒,摄像头,耳机等聊天工具,为的就是与JP大哥随时保持联系,锻练口语的同时顺便谈谈网络恋爱。

为了对其进行适度的勾引和刺激,又不显得过于猥琐,我还特意为了网聊准备了好几套造型:

白天聊的话,我穿一件白色的竹节棉T恤衫,上面有个大脑袋的加菲猫,电视上正在演韩剧《露露公主》,我在里面又学了好几招,我跟他聊着聊着,就会状似随意地弄一个什么星星形状啊,蜻蜓形状的卡子把前面的头发别住,跟你们说,一般人我不告诉她,不少男人觉得女孩别卡子的动作十分可爱,JP也是。

他说着说着,我一别头发,他就会眼睛一亮:“唉,这个卡子很好看。”

我就漫不经心地说:“哦,随便玩的小东西,这样的东西,我有很多。”

天知道我为了挑选那么几个破卡子在韩国城转悠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钱。

  

晚上聊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件黑色还有一件蓝色的细吊带小睡裙,夏天我瘦一点,稍稍露锁骨,然后精心摆放好摄像头和台灯的位置以及角度,争取一颦一笑都如兰若寺小倩一般勾魂摄魄。

然后聊着聊着,我再状似无心的喝一口冰镇可乐。

JP说:“你在喝什么啊?”

我:“红酒。”

他:“哦,安眠。”

我拄腮,对着镜头:“嗯… …也不是,不高兴的时候喝一点红酒,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JP:“你不高兴啊……”

我:“哎呀,也不是不高兴… …算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

哇哈哈哈哈,他很容易就这样被“不高兴”的我弄得魂不守舍了,其实我一扭头就去客厅看小品,吃西瓜去了。

  

我们当时几乎天天在网上见面,虽然我手段较多,但是我还是很谨慎,为了防止因为过于熟悉产生倦怠,我会不定时的失踪几天。

几天之后再上线,留言攒了几大页,第一句还没看完呢,JP就上来请求通话了:“Claire,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去,我就是没上Skype而已,天天在网络上看日剧韩剧台湾偶像剧汲取灵感呢,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我就说:“没事,只是想把一本书读完……”

“你为了读完一本书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了?”他全问到我准备的内容里面去了。

“对不起,JP,”我对着镜头慢慢点点头,“那是个很吸引人的故事。”

很有品位吧!

很不把他当回事儿吧!

  

这是我的一些小心眼,整个暑假,我发动了我的整个大脑和身为小言作家的所有技术储备,撒欢地跟JP试用各种桥段,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你知道的,恋爱就是那么回事,谁投入得多了,谁就先陷进去了。

我现在想起来,那个暑假,其余一切记忆都是空白,我就忙活跟JP网络聊天这件事儿了,忙得忘乎所以,目无他人。

其实我是把自己给一步一步玩进去了。

  

而JP大哥呢,像他身后夏天的阿尔卑斯山一样温柔和气,青葱可爱。

他有时候拄着下巴对着镜头,眯着眼睛,唇边微笑,一脸甜蜜,这个姿势可以半天不动。

我随手夹上一个卡子然后说:“干啥呢?大兄弟。”

JP贱贱地说:“看你。”

我脸上平静而心里窃喜:嘻嘻嘻嘻嘻……

话说这个动作,这种状态,在我们结了婚之后就再也不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让人唏嘘啊……

  

网聊是网聊,不过现代社会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中法双方在加深了解,增进感情的同时也必须做一些有效率的事情,为今后双方在各领域内的合作做以准备,那么这个有效率的事情是在一个下午突破的。

那个下午,JP同学对着镜头一边聊天,一边整理文件。

我又随手夹了一个新卡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摘下来再夹一次,他还是没有注意到,我说:“干啥呢?JP。”

他抬抬头看我一眼:“哦,我在整理我的bulletin salaire。”

我把salaire 听成了scolaire,因说道:“你怎么还在念书吗?怎么还有成绩单寄过来?”

JP笑了:“不是成绩单,Claire,是我的工资单。”

“… …”

我默。

默了一小会儿,JP看看我:“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对我的工资有点好奇。”

我忽然想起来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家伙自己去逛三好街,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被那帮巧舌如簧的小贩占什么便宜——不能说他不是个狡猾的人。

我对着镜头笑了:“我好不好奇你的工资?嗯… …JP,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好奇;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就不好奇。”

他也笑起来,凑近了说:“没什么想说不想说的,我的工资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把那张工资单放到镜头跟前,让我看清楚了:“呶,你看,就是这个数额,每年十四个月。”

我凑近仔细看看这个四位数,嗯,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认识一个在省级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的法国人,JP的薪水大约是那个公务员的两倍半,我问:“税后?”

“税后。”

“那样的话,还算勉强可以。”

他耸耸肩膀:“身为单身汉,我是整个国家的劳工。共和国扣了我百分之四十五的税。”

“那么税前你岂不是赚得很多?”

“公司直接交上去了,跟我关系不大。”

“哦… …是这样。没有些额外的补偿吗?”我说。

“也许有的。”他想了想说。

“什么叫做‘也许’有的… …”

他说:“我太太即使不工作,也会享受全额的医疗保险和相关的福利待遇。”

我“嗤”了一声:“你太太想要不工作吗?”

他说:“那我太太想要工作吗?”

“让我们把你太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吧,JP,”我说,“你那边房子贵不贵?”

对不起各位,在下就这么俗,都已经说到工资了,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我直接向此人的房产方面垂询。

“嗯,现在住的这个地方靠近法瑞边境,又是不错的街区,所以房子不算便宜。”他说,“算到米数上,大约五千欧元一平米。”

“哦… …我听说很多人是租房子住的,在法国当业主比较奢侈,”我说,“这个情况属实吧?”

“嗯,房子比较贵是真的。不过很多人租房子住并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生活和工作流动性比较大,为了避免物业置换带来的高额手续费和税金而选择租住房子。”他说。

“哦,那可不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我说,“没有房子不成家。”

他笑起来:“这点,我倒是完全同意。”

“所以呢… …”

“我是自己房子的业主,”他说,“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appartement,八十多米,考究的街区。另一个在山上,距离这里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算是个别墅,有三个房间,两个浴室,壁炉很大,我还打算安一个太阳能的取暖设备。院子里有两棵樱桃树,两棵里子树,还有两个核桃树。”

我心里计较,略略沉吟然后冠冕堂皇地说:“哦,看来人少有好处啊。你们的居住条件要略微好于我国,所以我们还是要坚持贯彻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

JP呵呵笑:“Claire,你的话题总是变得这么快。”

  

这一次交谈我得到了很多物质方面的信息,关于JP的工资和家底,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忽然之间麻爪了,为了梳理和消化这些数据,我必须求助于好朋友,精明的小咏,这样才能对JP的身家有一个冷静的分析和了解。

我把小咏约出来见面,我们延续了老传统,地点是一个卖麻辣烫和羊肉串的小店,我们点了不少东西,还多要了几串肚子里面都是籽的多春鱼。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小咏嘴巴捋肉串没耽误向我竖起大拇指,然后一边吃一边说:“了不起,了不起。有效率,有效率… …”

“承让了。”我拱一拱手。

“你下次把他爸爸有多少钱再问出来,我就更佩服你了。”小咏说。

“那个我倒是并不十分关心,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要牵涉他爸爸呢,为什么我要在乎他爸爸的财产呢?为什么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呢?”我摊着双手说。

“我呸!”她又气又笑用纸卷打我的头,“你说得好听。你不愿意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你问完大哥的工资,又旁敲侧击的问房产,最后还把题扣到计划生育上面来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坏蛋。”

“大姐你成语用错了吧?”

“领会精神。”

我想一想说:“要是我在18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是个篮球健将,因为我脑袋里面根本就没有钱的概念;要是我在21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跟我有相同的爱好,最好喜欢文学和电影,因为浪漫的某一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要是我在25岁的时候遇到他,可能我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因为一个老外就是一次冒险,用不着什么保障,我还有的是时间反悔。但是我现在不是这样了,我很成熟,而且认真,我很在乎这个人,很喜欢他,我想多要一些安全感,来自各方面的。这有错吗?啊?小咏?”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显然她有点词穷。

“是谁当年逼着画家硬把高尔夫换成帕萨特的?难道是我吗?”我说。

小咏的大拇指又一次翘起来了:“服了,朋友圈里面你是最能无理搅三分的,你不写小说就白瞎了。”

我笑一笑:“谢谢,谢谢。”

“你写小说,你的读者白瞎了。”

“别再废话了。我请你吃羊肉串不是让你挖苦我的。”

小咏吃了一串烤鸡心,想了一会儿,又吃了一口烤腰子,然后说:“根据你所提供的数据来看,他不能算是rich man。”

“嗯,不是。”

“但是工资不错啦,养活一家子没有问题。”

我撇撇嘴巴:“也许吧。”

“还有两栋房子,我觉得,还不错,跟你们家在中国的层次差不多。”

“嗯。”

“所以物质这方面,他算是过得去了,咱们也算门当户对。”

我点点头:“嗯,行,就算是门当户对了,虽然这两扇门离得远了点。”

我们要的烤鸡架上来了,小咏想起了什么就挤眉弄眼的笑起来:“话说JP什么时候回中国来啊?”

“还不确定呢,上次说是八月底。”

“那么你们岂不是就要… …”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拿起另一串烤腰子说:“那个啊,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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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qianlaiqianlai 于 2010-3-31 10:40 编辑

智斗!(14)

本章慎入,你们会讨厌我的... ...




14  我倒要会一会申公豹道长










关于男女之事,我最早明白大约是在十五岁的时候,得益于我涉猎群书,阅读广泛。

喜欢收集书籍,自己又不常看,摆到书架里面当摆设,平时孩子翻书随手拿出一本就看,您还当作是好事儿的家长们请注意了:道理是从书里学到的,坏事儿也是通过这东西传播的。电影还有按照年龄分级的制度呢,孩子们看什么书您必须过滤一下,否则就很容易培养出来一个我。

话说1995年的春天,沈阳市四十中学初二五班停课值周。缪娟同学得到一个肥差,她和两个同学被分配到新教学楼的五楼给看管化学实验室,除了早晚清扫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去做。不愿意浪费时间的她上学之前在自己家的书架前面晃悠晃悠鬼使神差的抽出一本古典小说集《拍案惊奇》就揣到书包里面带到学校去了,还以为能学学古文,寓教于读,提高一下语文成绩呢,谁知道走上歧途。

看过《拍案惊奇》的同学知道,这书说穿了就一古代《故事会》,乱七八糟什么玩意都有。我印象颇深的有几个故事:

说一个地痞名字叫做卜良,有一天在街上走啊走啊,看中了一家姿色香艳的小媳妇,名唤赵娘子。卜良朝思暮想不能得手,便求助于赵娘子常去进香的那一家尼姑庵的老尼,老尼收了钱,定要替人办事,便将酒药混到做糕点的面粉里面去,几次研磨做成迷糕,糊弄那赵娘子就着茶水吃了下去,所谓“由你奸似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赵娘子就在尼姑庵里面被卜良给那个了。后事情败露,赵娘子老公杀了老尼,娘子本人借打啵之机将卜良的舌头咬了下来,然后就要自尽,老公是好老公,一把拦住她:“娘子,你也是被奸人所害,但且忘却此事,让我们幸幸福福地奔小康。”

还有一个故事说一个富翁刘姓老头,七老八十没有子嗣,此人有一爱好就是求仙访道。一日一个道长掐指一算对他说:“你命里该得一子,不要灰心不要泄气,跟嫂夫人继续试试。”老头子便来了精神和勇气,根据道长赐教,每日与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老伴努力。丫鬟们把这事儿当成了笑柄,其中一个叫什么的开玩笑的时候被刘翁听见了,刘翁没怒,只不过当晚把她留在了房里。刘翁说:“你不要笑话我,这事儿啊是这样这样地… …”丫鬟跪在地上:“不敢笑话您… …”刘翁说:“那你就配合一下吧… …”丫鬟心里说:“我×……”于是很快她就成了他儿的妈。

… …

这样的故事在《拍案》里面多的是,且文笔生动,下流有趣,凌濛初大哥有才啊,为了烘托气氛还配了很多淫词艳曲在里面,加上些什么无孔箫独弦琴的色相比喻,再加上我本身就聪明点,在这方面悟性高点,于是我什么都明白了……

十六岁的时候上了高中,我在我的好朋友,辽宁省军分区副司令员之女,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的郭玲玲同学家里的电脑上看了《本能》,《偷窥》还有《蝴蝶君》。

好像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台湾小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席卷了所有校园门口的书店,比起琼瑶席绢之流,她们的情节之大胆,内容之露骨,思想之龌龊,对于青少年之毒害,真是让人罄竹难书,但是对不起,我们甘之如饴。

女同学集体学习台湾小艳的时候,男同学们手里是一本臭名昭著的漫画——《天子传奇》。这是个以武王伐纣为背景的故事,画了好几百卷,我从小看日本美型漫画的,冷眼一看那风格十分粗糙,很难理解为什么这帮男生都跟中邪了一样。尤其是我同桌,乖巧可爱的男孩小柯柯,一个物理考试从来就没有丢掉超过三分的学习好得变了态的家伙,经常以超过物理课百倍的注意力在我阅读《黑情妇》系列的同时在那里勤奋学习《天子传奇》,以他为圆心方圆好几排的男生都是差不多一个状态。

终于有一天我随手拿起来一本一看,明白了:

P11,姬发中了邪毒,25位宫娥一起献身为他解决。

P21,申公豹回到朝歌,直闯妲己寝宫,一下摁倒好几个侍女,如禽兽一样将她们了断。娘娘终于出现了:“我倒要会一会申公豹道长……”

P35,终极禽兽商纣王登场,一直摧残女性到该卷结束……

我看着小柯柯,然后慢慢地说:“你们这帮小流氓!”

小柯柯指一指我书桌里面的小艳:“你们也不是什么好饼!”

后来小柯柯高考的时候以入学排名第一的成绩进了大连理工大学的机械专业,现在自己开了公司,赚了很多很多钱,找了个女朋友还是大连人民广场上的女骑警,他这么成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天子传奇》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小宇宙的缘故。我一直都记得这个男孩,因为他和气而且善良,一道我不明白的物理题,他给我讲上五遍也不会烦躁,也不会介意我耽误了他研究物理或者学习《天子传奇》的时间。

可见看黄色小说和漫画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爱好和兴趣,就像有人喜欢雨果,有人喜欢萨德,有人喜欢蜜桃,有人喜欢菊花一样。这种爱好没有耽误小柯柯成长为一个尖端的好学生,一个成功的商人和一个让女孩骄傲的好男朋友,这种爱好也没有耽误我成长为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和一个熟练的翻译。


所以当JP大哥发现我存放在电脑里面的那个《夫妻相性一百日》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尴尬。

话说可能是因为下载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我的电脑中了蠕虫,运转得越来越慢,JP就在我的电脑里面安了木马程序,这样他就能够在彼端操纵我的电脑,然后进行杀毒和修复了。过程似乎很漫长,我等一等就没了耐心,我说:“我去看个电影,你要是修好了,就闪屏振动一下,我就回来了。”

“好的。”

可是过了很久,他那边都没有回应,我回了书房一看,可给我吓了一跳:

刚刚结婚的一对日本小夫妻,羞怯怯粉嫩嫩地在我电脑的显示屏上学习着,切磋着。

我就怕我爸看见,赶快关上房门,然后对着话筒低声喝斥:“干什么你?干什么乱动我电脑上的东西?”

“你为什么把下载的东西放到C盘里面?C盘是放程序的地方。你在里面乱放东西,计算机会运转得越来越慢。”

“这能作为你乱看我的东西的理由吗?”

JP在喉咙里面低低地笑起来,他关了那个漫画,关了木马程序,对着镜头好好地跟我说话了:“杀过毒了,我也整理过了。现在速度足够快了。”

“谢谢你。”我把一个发卡别在头上,那是之前一天逛街的战利品,是一只长鼻子的大象,上面镶满了细细碎碎的小钻石。

JP说:“新发卡?真好看。就是有点… …”

“怎么了?”

“鼻子那么长,有点意识不良……”

“靠,你才意识不良呢。”我笑起来,笑了一秒钟,马上憋回去,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能在这方面喜欢开玩笑的女孩,虽然我其实是。

他笑起来。

他穿着一件淡蓝颜色的T恤衫,好像是刚吃了什么热乎的东西,厚嘴巴红嘟嘟的,眯着眼睛看着我笑:“原来你喜欢看这些东西。”

“别误会,不知道是谁跟着杜拉斯的原文传给我的,其实我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兴趣。”

“这个你今天上午才看过,杜拉斯的原文你接受之后就没打开过。”他笑的更高兴了,“别遮掩了,我都看记录了。”

“切!你在胡说咱们就断线。”其实我没生气。

他就是笑一笑,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想一想,然后胳膊支在桌子上,稍稍凑近了镜头,像问一个很隐秘的问题一般:“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看啊?”

“嗯,有时候看。”他说。

“哦……”我把我的另一个道具拿起来,饮了一口“红酒”,稍稍向后靠去,靠在椅子背上。

晚上七点多钟,天色将黑,隐隐还有些亮光,这个时间段叫做“黄昏”。法语里面叫做“entre chien et loup”:在狗与狼之间。

为什么“黄昏”被称为“在狗与狼之间”呢?

狗是老实巴交的好东西,狼是邪恶危险的坏东西,好东西要回家了,坏东西要出来了,像是忽明忽暗的天色,又像是蠢蠢欲动的人心。

我说:“Jean Paul。”

他说:“是的,Claire。”

我说:“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他说:“我已经在听了。”

“那么好吧… …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还是都喜欢,还是都不喜欢?”

后面的“还是”都是打马虎眼了,我就想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弯的,那个夏天我bl小说看多了,对这个问题很是忌惮。

“我只喜欢女孩子。”

“哦,好,我也是……不,我只喜欢男孩子。”

他笑起来:“然后呢?”

“你第一次有性经历是在什么时候?”

“大学的时候。”

“说一说。”

“大学同学,好几个人一起徒步去西班牙旅行。”

“徒步?”

“对的,一个小分队,背着睡袋和行李,用脚走,一直走到西班牙,三个男孩,三个女孩。经过城市和乡村的话,我们就住在青年旅馆里面,如果在山野里那就要在睡袋里面过夜。我认识那个女孩有好几个月了,在一个班上念书,但是如果不是那次旅行,可能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

“可是你们显然不仅仅说了话。”

“… …嗯,是的。那是在我的睡袋里面。”

“那么宽大?”

“还好,足够。”

我有一会儿没说话,显然我高估了自己,我没那么客观,听他说这事儿,并不像《拍案惊奇》那么有趣。

“那么你呢?Claire。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也请你回答一下同样的问题吧。”

我抬起头看看他,我想终于给我机会让我跟他说一说“他跟我”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我说:“不,JP,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更不可能跟谁过夜,尤其是在睡袋里面过夜。因为我是一个严肃的人,无论是对待爱情,还是对待性。我的意思,你懂吗?”

“嗯,有点懂。你在告诉我你是一个对待爱情和性都很严肃,却喜欢看黄色漫画的人。是吗?”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

“我可没有开玩笑,JP。”我说。

“哦,对不起。”

“所以在你这次来之前,我希望你最好能够准备一份文件,然后出示给我看。”这话我说得很讲究,条件式虚拟式都放上了,尽量做到不那么生硬。

他可是有点惊讶了,瞪大眼睛看了看镜头:“你还要什么文件?为了申请签证,我已经呈递了足够多的资料给中国驻法大使馆了啊。”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单身呢?”我慢慢地说。

他靠向后面。

这个时候气氛有点紧张,我知道有点过分,但是我主意已定,既已张口,没有理由再退缩:“你上次在这里呆的时间很短暂,我们又只在网上交谈,所以我怎么知道你没有结婚,或者你从来没有结过婚呢?你说……我怀疑得对不对?”

他慢慢点点头:“嗯,你知道,如果我结过婚,那么这种证明很容易开出来,可是没结过婚的证明要在哪里弄到呢?”

我没说话: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 …我知道了。”

“为了公平,我也会做一份给你看。”我说。

过了好几分钟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他镜头前面拄着脸,眼光看向别处,我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想,从哪里证明我是单身呢… …”他叹了一口气,“Claire,你电影看多了,而且,tu es vraiment casse-pied(你是一个事儿脑袋)!”

他说完就跟我拜拜下了线。

JP后来有好几天都没有上线,我以为只有我会玩失踪呢,大哥居然也开始搞这套了。我自问是我的要求过分了吗?可是这确实是我关心的问题,我介意的事情,与其暗暗留意打听,不如就直接问出来,两个人都痛快。

不过他显然不那么高兴,他好几天不出现,也没有发邮件,可能就是这样被我给惹毛了,我想,是不是我说得更婉转一些就好了?

无聊的时候,我打开自己的电脑瞎玩,发现我的下载文件夹已经被他放在了D盘里,里面除了有杜拉斯的法文作品和《夫妻相性一百日》,还有很多新的法文下流漫画,又淫秽又搞笑。除此之外,还多了很多我想要看却一直没有找到的原文电影:《故园风雨后》,《画家的女儿》,《国王的情人》,《苦月亮》,《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

我只跟他说过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电影已经被放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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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问啊, 中国和老外结婚, 都需要提供单身证明的.
只不过, 婚姻处的人, 不认识外文吧了.   
这是个必须的形式!!
智斗!(15)



15.不想当厨子的司机不是好的解说员

韩乔生老师说的好:不想当厨子的司机不是好的解说员。陛下认为不会做姿态的女孩也很难炒一盘好菜。

就在JP不理我好几天之后,我写了一封热情洋溢嘘寒问暖撒娇发嗲柔情百转却寸步不让的信发到了他的信箱里,信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与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六天未见,请你算一算我老了几岁?在太多的皱纹还没有爬到我的眉心和眼稍之前,我要你速来网上见我。

JP啊JP,薛静博啊薛静博,你不用否认,你是生气了吧?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就因为我要你出示一份证明你婚史空白的文件?

要是我不那么在乎你,要是我不那么在乎跟你的感情,要是我不那么害怕有一天在我跟你正要好的时候,你忽然要回法国,跟我说你要和你的前妻一起给你的孩子过生日的话,那么我为什么还跟你要这些东西呢?

我但愿自己不那么在乎你!

现在夜深了,又一日要过去了,我又老了三岁。

JP,你这个坏蛋,你把这些日子还给我。


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话,把它们打字写下来,鸡皮疙瘩已经长满了胳膊,我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肉麻天下第一,恶心并世无双啊我。

可是这封肉麻的邮件却收到了迅速而良好的效果,十几分钟之后这个家伙的头像亮了。于是我拨通了视频通话,他接起来,对着镜头,表情很搞笑,欲怒还乐,欲语还休,眉飞色舞,阴晴不定。

我说:“怎么了同学?早上起来要大便哦?没有厕纸哦?”

他摇摇头:“看你邮件了。”

我抱着双臂,向上翻一翻眼睛:“那不是我写的,那是我的汗毛写的。”

他笑起来,我也笑起来,然后凑近了屏幕对他哼着说:“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就是不行。”

他笑着说:“我都做完了。”

“哦?”

他对着镜头拿出来两张纸,调好焦距,让我看仔细了:“这是我的税单。关于我是否是真的单身的问题,写在这一小栏里面:没有婚史,没有家庭负担。你看到了吗?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发现税单上面的情况是可以作为无婚史证明的。”

“哦… …”我放心了。

“镜头上看得不清楚,我会把它们带到中国去的,到时候你可以亲眼看看,校验一下真伪。”他说。

“我也会提供类似的东西的。你来的时候也会让你看的。”我说。

“… …不用,Claire。”他说,在网络的另一边深深的看着我,“你说得对,如果你不在乎我,如果你不爱我,你怎么会跟我要这些东西呢?我也爱你,Claire。但是我并不是一定要看你的证明。”

“哦… …好的。”我说,“谢谢你的理解。”

他笑起来:“让我看看你的皱纹。”

我马上皱了眉头让他看:“看,都在这里。”

然后他微笑着,慢慢地第二遍对我说:“Claire,我爱你。”

我想我那个邮件对于JP大哥起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童鞋们,提高外语写作技巧是多么重要的素质啊!!!


这个邮件的另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JP先生加快了重返沈阳的工作准备,他的归期终于定在了八月二十九日,为了方便我每天都能去找他,他在离我家不太远的沈阳商贸酒店订了房间。临行之前的四五天,他每天都问我要些什么礼物,要不要给爸爸带些好酒,要不要给外甥女带些巧克力,说到底那时候我们还没有那么亲密,我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每次他要回中国的时候都给他开一个单子让他给家里所有的成员和好朋友带礼物,而且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能跟他见面,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所以当他问我礼物的时候,我一概都说non,谢谢,这里也有的。

JP终于犯了难,对我说:“我总得给你买礼物的啊,我不能空着双手去中国找你啊。”

“你们法国人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吗?用一小杯咖啡谈一场恋爱。”

他笑着说:“那我确实得学习这门技巧才行。”

“好吧,我要一个小瓶的香水,味道你来选好了。”

“你从前用的是什么?”

“嗯,是拉尔夫劳伦的蓝色花漾年华,淡味道的。”

“我们选一个类似的?”

“好的,谢谢,JP。”我说。

“我很愿意,Claire。”他说。

JP乘坐十个小时的大飞机从欧洲飞往中国的同时,我在超市里面转悠,为他选购一些生活必需品:高露洁的软毛牙刷,抗过敏牙膏,他不用纸巾用手帕,我就买了两条洁丽雅的手帕,一条深绿色的,一条深蓝色的,一瓶生姜精华防掉发的洗发水,他喜欢的桃子味道的酸奶,还有几支蓝黑色的水性笔。

转悠着转悠着,我就到了一个柜台:盒子上有个胶皮小人,头上有个阄,脸上还带着墨镜,蓝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各种各样味道的,四支装,八支装,十二支装的。

一对年轻男女在那里商量:“试一试这个吧?”

“上次那个不是挺好吗?”

“嗯,试一试新的嘛~”

我心里道:哼,真是不思进取,欲求不满,浪费塑料的年轻人。


这个城市人口有七百二十万,周末的太原街沃尔玛超市顾客擦肩接踵,缪娟同学独自一人转悠着转悠着就在某一排货架的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几年不见,但是我仍然可以认出此人,我的心霎时被一种怀旧的怅惘的情绪击中,我不能控制自己,快步走上前去,伸手轻轻地拍那人的肩膀,大侠回过头来,我说:

“你不是嫁到广东去了吗?”

(请问,在上一段描写的过程中,有多少人在等待小忧或者小医生出场?——请大家断了这个念头吧,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再也没有得到耀武扬威的机会。)

大侠说:“分居ing,于是我又回来了。”


蕾雅是在培训中心跟我学过法语的学生,我一直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但是因为此女经历坎坷又爱白话,而我特别喜欢听人白话,所以我们曾经一度很要好。

我们这么大的人,出国就算达不到当年上山下乡的人数也形成了很大的规模。蕾雅长我两岁,高中毕业之后就被家长送到法国念书,据她自己说,曾经在巴黎卖过红酒,在波尔多剥过牡蛎,在马赛当过导游,在里昂端过盘子,做这些主业的同时,蕾雅还倒卖过香烟,总之除了念书,她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干。她在我的课堂上学习法语,又很老道的谈起来在法国的生活就引起了我的诧异,我说:“你怎么在法国待了那么久还来学习法语啊?”

蕾雅笑了,吸了一口烟然后问我:“老师,谁说去了法国就一定要会说法语啊?”

此言在理,我无言以对。

我喜欢蕾雅,很有大姐大的派头,大个子,大胸脯,还喜欢穿低胸的衣服,有时候她在讲台上自以为是地做对话还会顺便整理一下胸衣,下面的男生就会很肃静。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不来了,我忽然失去了这个大胸脯的班长就觉得很怅惘,有人说:“老师,怎么你不知道吗?蕾雅嫁给了一个大款去广东了。”


结束回忆的我跟蕾雅从沃尔玛出来进了旁边的必胜客,要了两杯水,打算聊一聊。我说到那里,蕾雅摇摇头:“什么大款啊,我老公跟着他的父母做个小生意,不算穷,但是过得挺仔细的。”

“多大年龄了?”

“年龄倒是不大,比我大三岁,呶,这是照片。”她的钥匙扣上是她老公的照片,让我看了看:南方人的样子,不算难看,挺清秀的,是个小男生,但是个子大约能到蕾雅的耳朵。

“特别粘人,没什么主意,烦死了。”蕾雅说。

“怎么你就因为这个把他给停职查看了?”

“怎么可能?是因为他爸爸,他爸爸就是一个可恶的老怪物。”

近几年来,在各种各样的生活矛盾之中婆媳问题日渐走红目前独占鳌头,可是就像某种疾病越严重,其抗病药物的研究和治疗也就越发达一样,年轻媳妇们彼此交流日渐积累的斗争经验和手段也日新月异。可是蕾雅碰到的问题不是来自于婆婆的,而是来自于她的公公。

一个本该温柔祥和的角色如果他不能做到温柔祥和,那么他一定比婆婆更加狠毒,更加鸡婆,更加专断,媳妇也就更加杯具。

蕾雅那祖籍潮州的公公,生意不大,排场不小,蕾雅须得每天请安,打扫房间,照顾宠物,定时做饭,还要定时给所有人烧水洗脚。这些事情蕾雅都能忍,毕竟她很喜欢那个小男人,而且小男人家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小钱。但是有一件事情让蕾雅再也忍不了了,他们夫妻两口子一直跟着父母住没有自己的房子,结婚两年之后小男人终于在广州买了一幢房子,结果在房产登记的时候却登上了蕾雅公公的名字。原因是:蕾雅的公公出了一半的钱。

“这,这不太像话吧?怎么能办这等事?”我说。

“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根本没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婚后两年买的房子还登记他爸爸的名字,”蕾雅说,“我买了张飞机票就回国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

“此事不解决决不妥协!房子必须更名而且之前旧习全部革除,什么tmd早上起床还要说‘爸爸好’,打了水还要说‘老公洗脚’,都给我滚。”

“否则呢?”

“离。”

我把她的手握了一会儿,不无感慨地说:“蕾雅啊,教了这么多学生,你是最让我骄傲的一个,不是因为你美丽,也不是因为你学习好。”

“因为我够磊落,是不是?”

“因为你够彪悍,说‘离’的时候比买梨还容易。”

     别人的故事说得再恳切也像是开玩笑,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我不得不暗自思忖:JP来沈阳找我了,那么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要面对他的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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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智斗> 看来要写成小说样了.....
可怜我的 <家奴穆勒> 她就不更了..........其实, 我更想看这个小说
智斗!(16)



16.时间会告诉我们的

  

JP先生下榻在沈阳商贸酒店的2203号,这是行政楼层上一个新进装修的房间。浴室宽敞,一张大床,柔软的长沙发,考究的茶几上有准备好的新鲜水果,还有宽大的液晶电视机,米色的窗帘厚厚实实的,我拨开来看一看,下面是行人如织的太原街,远处是东北解放纪念碑。我点点头:“哦,看上去这个房间还不错。”

我把我跟他再次相逢的激动和喜悦隐藏得很好,你知道的,男人有时候就像是小孩子,千万不能惯着,因此我可不能泪眼婆娑,也不想大呼小叫,我按铃,进门,然后只是很庄严很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他的房间就开始将我给他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到冰箱和浴室里。

他是个总要出差的人,有着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所有的洗浴用品和药品都规规整整地放在一个黑色的防水小兜子里,小兜子放在洗手台的旁边。我把那个小兜子拿起来,嗅一嗅,是他身上那个桃子肥皂的味道。

“我给你买了两支牙刷,不过看上去你好像不缺牙刷… …”我一边说一边从浴室里面走出来,话音还没落,这个家伙从后面把我抱住了,我们的手臂交织在一起,他握着我的双手,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半是耍赖半是责怪的说:“你,你是不认识我了,对不对?”

我嘻嘻笑,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大脸说:“兄弟你何出此言?”

他凑上来就亲我嘴巴:“先打个啵再说。”

这个啵好厉害,我们两个脚一软就歪在床上了,我心里想,哎呀他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啊,他的眼睛还是那么蓝,他的头发还是那么柔软,他的耳朵还是那么胖,他的脖子上还是那么多的胡子茬。所有这些东西我都温习了一个暑假,现在它们真真切切的就在我的手里了。

我们亲到不能喘气了才分开,我笑着说:“原来听老师讲过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说俩英国男孩去巴黎旅行,看着情侣在街头拥吻,就半天走不动路了。

问法国朋友:‘他们在干什么啊?’

法国人说:‘他们在接吻啊。’

‘这怎么能是接吻呢?’英国人气坏了,‘这不喝水吗?’”

我话音刚落,JP大哥又笑着欺过来:“来来来,你还渴不?”

我把他给推开:“别光顾着吃喝,现在是不是到了拆礼物的时间了?”

“好的。”他一骨碌坐起来,把自己的大灰箱子打开,一件一件的把礼物往外面拿:红酒,巧克力,一大盒奶酪,好几瓶蜂蜜,还有肥鹅肝。

他给我选了一瓶香奈儿的绿色Chance,代表好运的香水,清清淡淡的可爱味道。

我捧着这瓶香水爱不释手,他从箱子里面又拿出来一个小惊喜:两枚黄金的圆形耳环,镌着细细密密的花纹,精致极了。他把我耳朵上的小珍珠拿掉,替我戴上这两个耳环,然后又亲亲我的耳朵。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说:“Claire,我十分想念你。”

我说:“JP,我想念你是你想念我的十倍。”

他的眼圈忽然就红了,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我觉得他好象是要哭了,喉咙里面哽咽了半天。我首先想到的是:感情的表达与抒发是多么重要,我的一句话让他如此感动。谁知道感动之后唉呀妈呀还有意外发现,大哥说:“Claire ,我对不起你。”

… …

————————————我是惊喜交加的分割线————————————

我们坐在沙发上,我抱着双手,看着面前的JP:“怎么回事?Jean Paul,为什么对不起我?”

“除了大学时候的那次,还有危地马拉的萨拉,我还有过另外的女孩。一个中国女孩。”他说得很慢,简直是一字一顿。

“继续。”我说。

“嗯?”

“是的,JP,继续,越详细越好。”

  

这事儿发生在2003年左右,公司卖了一大批设备去新疆,JP于是被派去出差。一起工作的中方同事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因为JP一直没有说清楚这个女孩的名字,2003年又是羊年,我们暂且就叫她小羊吧。小羊中等身材,年轻可爱,英语也很好,没过几天就跟JP混熟了,混熟之后也不知道哪天晚上这俩人就来电了。

但是毕竟是一起工作的同事,有些操守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比如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们仍谨慎克制并没有越雷池半步,他们甚至都没有单独约会过,那种电流一样的感觉一直埋在心里。

  

“就埋在心里?”

“嗯。”

“都没有看过电影?”

“嗯。”

听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庆幸又觉得有点失望。庆幸在于,此事听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失望在于,身为一个资深八卦收集者我是在等待着一个多少有些情节的往事的。可是很快我就觉得蹊跷了,如果仅是这样,大哥眼下能歉疚成这副样子吗?

我皱着眉头说:“… …你俩,你俩后来直接那个了吧?”

“嗯… …”

  

临走之前,JP想要送给小羊一个礼物,他们有一天一起调试设备的时候,小羊的手机掉在地上,据她说后来听起来里面都是回声。于是JP就买了一个大约三千元左右的手机打算送给小羊。那天晚上中方设宴给法方送行,小羊同学多喝了一点,宴会结束JP送她回家的时候,小羊在车上就掉眼泪了,她说:“碰到一个对的人不像拧上一个螺丝那样容易。”JP握住她的手,他们两个就回了他的宾馆。于是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他走之前,把手机放在她枕头边上。

“后来呢?”

“通过一段时间的邮件,后来越来越少了。后来我又去了一次乌鲁木齐,听她的同事说,她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好。”

“要是她还没结婚呢?你会像来这里找我这样找她吗?”

“… …我不知道。”JP说,“这个事情有假设的必要吗?”

“有必要。”我很生气:小羊的事情跟他大学时代的荒唐不同,那个时候年轻莽撞又好奇,像小孩子吃糖会得龋齿一样,你明明知道不好,却仍然会让他吃糖,他也肯定会得龋齿,因为没有糖果和虫牙那不是完整的童年;小羊的事情跟萨拉也不同,没有真正爱恋过,没有失去过的男人,要么不成熟,要么没意思,其实我完全能够接受萨拉先与我教会他一些事情的事实。

但是关于小羊,我得说这简直是包含了很多小言故事的要素:偶遇,相处,一夜情,忽然的离别还有多年以后的遗憾。对于前情的遗憾是最恐怖的事情,他很有可能在阳光雨露都充沛的条件下把这段狗血事件的美好无限扩大化。而且这也是个中国人,新疆姑娘,十有八九比我好看比我高,眼睛还比我大,胸脯也比我丰满,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冰山上的来客》里面那个漂亮的假古兰丹姆。

我腾地站起来:“你自己玩吧,我回家吃晚饭了!”

我站着他坐着,JP马上搂住我的腰:“别别,求求你别走。”

“给个理由先。”

“… …我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 …”

我使劲推他肩膀:“少来这套,要不然你也来这里出差公干… …”

JP不放手,头顶在我肚子上:“我爱你!”

“说好几遍了,免疫了。”

他胳膊圈得更紧了:“我从来不做梦,最近总能梦到你… …”

我低头看看他:“梦到我什么啊?”

JP诚恳地说:“… …梦到你洗澡。”

我又看了看他,我从来就不是个深沉的人,过一会儿没忍住就乐了,再看看大哥的黑眼圈华丽丽地贴在那里,我就慢慢坐在他腿上说:“你梦见的,我身材好不?”

“嗯… …打得全是泡沫,没看清。”

我们两个都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说:“你为什么把这事儿告诉我?”

“因为你对我好。”

“你是个狡猾的家伙,很懂得循序渐进,逼我适应。我对你不太信任,你今天想起来一个,明天交代一个,后天再挤出来一个,不如你坦率一点,今天都招了吧。”

他摇摇头:“没有别的了。我保证。”

我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Jean Paul,每个人都有过去,我对你的过去没法要求。但是既然我们要好好的,认真的交往,为未来寻找一些可能性的话,我们一定要约法三章。”

“是的。”

“首先,之前的故事,之前的人,你要统统的忘记掉,在我介入你的生活之前,把那些痕迹处全部理掉,照片,信件,记忆。一定要,一定要。”

“好的。”

“再次,说到底,我觉得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老实。”我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说,“如果以后你还想要不老实,听我说,我宁愿失望,也不愿意被骗被隐瞒。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 …是的。”

“最后,”我想了一想,“我觉得你比我认识的很多法国人慷慨。”

“谢谢。”

于是我把我的手机从手袋里面拿出来:“我注意过我的手机没有?”

“是的。”

我有一个用了五年的小灵通,当年花了1100块钱办下来的,其中还含了1000块钱的话费,是那种只有接电话与打电话的功能连振动都没有的机器,上面的摁键都掉色了,这是我身上最朴素的一个玩意儿,公共场合使用的时候很彰显性格,我拿在手里在他面前摇了摇。

“你要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吗?”

“那倒不必。我要是想换早就换了。”我说,“但是如果你,像刚才说的那样,你要是再敢不老实的话,那么我也要一定的物质赔偿。如果你能给别人一个3000块钱的手机,那么我要更多的。”

“什么啊?”

我指了指他两腿之间:“你弟弟,我要把它踩碎。”

他“嗤”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大脑门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一直坐在他腿上,我们的高度很合适。这个家伙说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le temps nous le dira(日久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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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qianlaiqianlai 于 2010-4-7 10:42 编辑

肥鹅肝啊, 我喜欢........!!!  
话说, 我们到人家国家去这也不能带, 那也不能带的.
中国海关, 进关那是超级容易的....



缪娟还真肯说, 连小羊的事也摊给读者看了, 真是豪爽的姑娘!
沈阳姑娘都都是那样浓烈奔放潇洒的吗?
缪娟: 说明一下

更了一张,内容小色。
JP大哥自己用google翻译了一下之后,提出了严正交涉。
本章暂且收回,待出书的时候再补全。
对不住大家了。

陛下叩谢。
缪大奇怪的申明呀, 出书的时候就不小色了?  JP大哥就不严正交涉了?

没想到, 这篇 <智斗> 是要出书的!!     

出书的恋爱传 和   博客的恋爱传, 就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
缪娟又把她的这个小申明, 在博客上去掉了.  她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吧!

我总觉得, 把自己的恋爱经历, 在博客上写出来, 是性情中人,
如果, 出书, 那我就要打点折扣了.   


私人恋爱经历在书店, 网上销售, 那就............
这个是GOOGLE上的网页快照, 大家看个大概吧

17.  也许他们在谈恋爱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很梦幻。没有课的时候我每天用一下午的时间化妆选衣服然后等着晚上去找JP,在大学有课的时候,下课了我就在学校多等他一会儿,等着司机载他来学校接我。九月份的沈阳是一年里最漂亮的时期,温度不冷不热,天空老高老高的,西风把云彩吹得流动得快极了,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可能性。

我的主要任务变成了一些浪漫而微小的琐事:我要找一家好吃的馆子,我们要试一试那道用牛肉做的菜,我们要下载这个电影来看,那个在网上看到的笑话我要怎么翻译给他听?

我又多了很多快乐的理由。当他赞美我头上的卡子,当他说他喜欢这一条裙子,当我们等着上菜的时候在餐桌上玩左手打右手的游戏,当我把学生们造句子时候的错误讲给他听,看着他哈哈笑的时候,我也觉得那么愉快。

还有我变得大度了,很多原来把我给气得够呛的事情我不那么在乎了。比如学生上课迟到,或者课堂上玩手机发短信,从前我总是要严厉批评的,可是现在我想也许他们在谈恋爱,于是我就谅解了。

总之因为JP大哥的缘故,我的生活,我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很多很多的变化,而且因为谈恋爱使体内激素分泌得更加旺盛,我变漂亮了!眉飞色舞的,皮肤的状态非常好,我每天对着镜子用手指在脸上面弹钢琴,我妈像影子一样在我身后狐疑地飘来飘去。不过我以我四年的党龄保证:我就是不说!

  

那件好玩的事情发生在他回到沈阳的第五天的晚上。

经过几天的调整,JP的时差倒过来了,团队接洽好了,营养跟上了,身体也更加健壮了。话说法文版的《大话西游》我们下载完了,译名叫作《东方的奥德修记》,我一边啃煌上煌的鸡爪子一边跟他讲:“就是一个和尚带着一只猴,一只猪还有一个被冤枉的罪犯从中国去印度取经的故事。”

“有点印象,是不是就是猴子王的故事?”

“对啊。猴子是个了不起的大神仙,像切格瓦拉一样是个英俊的战斗天才,几乎打败了所有天上地下的神仙妖怪。猪是个好色自私又有点狡猾的家伙。罪犯只会说几句话:

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师兄,师父和猪被妖怪抓走了。

师兄,这可怎么办啊… …?”

他听着笑起来,吃自己的批萨。

“不过这个电影是个戏说的版本,实际上他们一路遇到了无数个妖怪,在这个电影里被一个牛魔王给代表了。”

“故事的结局是?”

“猴子打败牛,继续上路呗。”我说。

JP若有所思,然后忽然笑了,像是跟我说又像是跟自己说:“真实的版本是:我这只73年的牛跟你这只80年的猴子生活在一起了。”然后他笑得都没声了。

我看着他:这个人在卖弄他那点有限的中国文化的知识呢,这个人在给自己的小幽默捧场呢,像个小孩子,讲了个不怎么搞笑的笑话结果自己破功了。其实我觉得他的话并不好笑,但是他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就跟着笑起来,然后一直笑到他嘴巴里面去了。

亲了一会儿他说:“哎鸡爪子的味道好像还行?”

“你吃不?”

“… …还是下次吧。”

我又拿起来一个鸡脖子,电影演到我最喜欢的部分了:山贼们浑身扎满隐身符,二当家的跳着夏威夷草裙舞出场了,春三十娘与晶晶姑娘视而不见,却状似无意实则有心地燎着了至尊宝的裆部,帮主为了除妖,牺牲自己,小的们领命上前,一脚一脚地将之踩灭。

JP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我准备喝点酸奶,一边擦手一边说:“看到没?看到他们怎么踩得没?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不?你以后要是敢骗我,我就像这样一脚一脚地把你弟弟给踩碎。”

JP想一想:“你不会的。”

我诧异:“此话怎讲?”

“你要是见到了他,你就不会舍得把他踩碎的。”

忽然整个世界寂静了,然后我听到自己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自打他回来以后,每天晚上吃完饭我们都会回他的房间小坐一会儿,看看电影,喝点饮料或者聊聊天。不过事情发展得很快,聊着聊着我们就开始亲亲玩玩,摸摸弄弄了,我得说,有好几次都是我勾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沙发或者计算机的椅子上给拽到King Size的大床上面去的。我原来听说过一种疾病,叫作“皮肤饥渴症”,我觉得这段期间我肯定是得了这种病。我一见到他就觉得渴,就想在这个家伙的胳膊上,脖子上还有肚子上面嗅一嗅,蹭一蹭,他身上的味道,温度都让我喜欢得受不了,有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边看《憨豆神探》,我一边在他胳膊的里侧连咬带吸,弄出了一个猪拱嘴型的红印子。

不过你知道,无论怎么喜欢他,我都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哎我就是不玩那个。一来我害怕,二来我觉得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气氛。

可是今天这个家伙眯着他的漂亮的蓝眼睛说:“你要是见到了他,你就不会舍得把他踩碎的。”

我说:“这个可不好说… …那么,就让我今天跟他会晤一下吧。”

  

至尊宝被晶晶姑娘搭救,两个年轻人在山崖上面干柴烈火,欲行好事。

这一个空间里的我朝着大床慢慢后退,JP悄然跟进,唇边绽开狞笑。

他轻轻一推,我顺势倒在大床上,我们两个面对面地侧卧,我亲亲他的嘴巴,笑嘻嘻地说:“咱们说好了,我就看看,可不玩大的。”

“嗯。”

他说着就把拉链解开,把小弟弟请上场了,我低头看看……(此处陛下删去452字描述的语言)心里轻轻地,由衷的赞叹了一下:“好可爱啊。”

我低头观察的同时,JP一直在亲吻我的头发和脑门,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温柔地抚摸。

我抬起头来,从鼻子里面哼着问:“我,我啊,我摸一摸行不?”

“嗯。”

我就把他的裤子全部褪下去,让他的小弟弟整个的彻底的出现在我眼前,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摸弄了一个遍… …

(此处陛下删去645字描述的语言)。

“我这样你疼不?”

“不。”

“这样呢?”

“还行。”

“要是这样呢?”

“稍微有点……嗯,这样挺好… …”

… …

我们一直面对面的侧卧,在我亵玩他的弟弟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垫在我耳朵下面给我当枕头,另一只手在我的头发,我的耳朵,我的脸颊,我的脖子,我的后背和手臂上来来回回的抚摸。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又温柔又性感。

我说:“这个好玩。我玩了这个玩不了别的了。怎么办?”

他亲亲我嘴巴说:“我亲爱的,以后都给你玩。”

  

性这个东西是野兽,凡有经过,必留痕迹或者气味。

第二天一个姐们因为要嫁去大连而请客唱歌,我和小咏大姐在KTV又见面了,她暗中端详我半天之后断然说道:“做爱了,你!”

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掩住了胸部,后来琢磨不对,放下手皱着眉头问她:“瞎说什么?根本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有种已婚妇女的感觉?”大姐每次夸人都跟骂人似的。

我摇头:“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压低声音:“你不招供就不够朋友,你不够朋友就别怪我不够朋友。”

其实怎么说呢,凡是女孩子一旦有了些新奇遭遇总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向来当厅(听)长的我今天也有点这种欲望,小咏这个事儿妈再一威胁,我就咬着耳朵跟她说了。

小咏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继而拍手笑了:“缪娟啊缪娟,真是不枉我一直崇拜你:你真了不起啊你,洋墨水让你给喝了,洋弟弟还让你给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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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说, 作为一个女孩, 作者, 把这章收回去是很应该的!

虽然, 读者都有偷窥欲.....
关于   智斗!小小说明一下

各位童鞋: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和支持,陛下有些事情要说明。
    本文会出书,大约五个月左右上市,因为没有存稿,时间会久一些了。
    出来的内容大致上还是跟博客上一样的,但是也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原本我想要纯八卦,但是我不是什么名人,生活其实很平淡,但是思想丰富,总觉得有些道理想要说一说,有些经验想要跟我差不多大的好姑娘老女孩儿们(包括胡阿姨)分享一下,所以本来没有书,写得多了也就成了书。
    在这里被坑的同学实在对不起了,要么大家耐心等待纸书,要么还是耐心等待本书的网络正版。

    关注这个超长八卦的同学,要么是喜欢我,要么就是觉得有共鸣,要么就是看文字觉得好玩。谢谢大家。
    很真实的生活琐事,却由一个喜欢H的写小言的家伙来写,写着写着就容易下道。
   传说中的第十七章,放到我的任何一本书里面大家都会说:靠,你缩水了,这玩意也敢称作是H?
   (有看过的同学出来证实一下)
   不过自己贴出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还是暂且不贴了,过些时日,一定补发。

   接下来的任务是完成这个文,同时写《穆乐》,还有计划中的另一个故事。
   博客还会持续,周期性的更新,欢迎大家来做客。
   因为存稿太少,得到即时评价和鼓励的代价就是被人骂:坏蛋,你坑了我。
   sorry, I'm 大 sorry。


by, 缪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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