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讨论] 智斗_____缪娟自己写的恋爱自传 [打印本页]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 10:49     标题: 智斗_____缪娟自己写的恋爱自传

智斗(1)

很久没有更新博客了,一方面一直在忙着写《家奴穆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最近没有什么新的八卦内容,也不能天天跟同学们报告我早中晚吃了什么来糊弄点击率啊。

忽然一位编辑老师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她说:“你干脆八一八你自己吧,怎么跟法国人搞对象结婚。”

想拿自己涮一涮的想法其实我早就有了,但是总觉得害怕不够客观,也害怕有话痨倾向就一直没有动笔。不过再仔细一想,我跟JP大哥结婚已经两年了,无论是日子还是感情过得都比我自己之前预想的要好,我的心中不无豪迈。这之中除了JP大哥的淳朴善良温和厚道之外,跟我的聪明才智胆识过人敢上九天揽月敢下午洋捉鳖的革命英雄主义情怀也是有一定联系的。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初次遇到此人,二十七岁的时候再相逢,二十八岁时跟三十五岁的JP先生登记结婚至今两年,现把整个经过讲述给大家,描写过程中可能有些习惯性下意识的艺术加工,保证不超过所有笔墨的3%,且绝不歪曲事实绝不伪造数据。

随着故事的发展,大家很有可能看到一个你不喜欢的中国女人很多龌龊又自私的想法和心眼,这很正常,所谓不要崇拜姐,姐很有可能让你吐血。你可以拍砖,也可以用脏话骂我,但是我就这样。多看一看,你也能看到我高尚的情操和美德。

前半截故事的关键词可能包含有以下这些:

1.       2000元的报酬。

2.       我的前科。

3.       村里那些嫁老外的女人。

4.       狭路又相逢。

5.       我知道这位大哥的薪水了!

6.       愉快地把这位法国友人欢送走

7.       第一次张嘴要点贵礼物

8.       怎么证明你单身?

9.       健康证明拿来瞧一瞧

……

我跟JP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尘世中一对迷途小夫妻,相识相知搞对象那些精彩和糗事估计跟大家也都差不多,讲出来任大家共鸣并取笑吧。

但是我们两人也有点特殊性,毕竟一白一黄,我得介绍点跨国恋爱和婚姻的实战斗争经验和具体操作过程,以兹对外国生活或者对外国人有兴趣的读者借鉴。

上个正面照片热一下身。
[attach]119111[/attach]

好,闲话少说,

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将在本博文点击达到1000后正式开始!

————————————我是热爱读者的分割线————————————————

2004年初秋的一天,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一架从欧洲飞来的客机经北京转停之后再沈阳桃仙机场降落。从这辆飞机上下来四个法国人,他们是代表法国APT公司来沈阳重型装备器材集团商讨合作事宜的,其中最年轻的公路收费系统软件工程师Jean-Paul Chantier在耐心等待着自己的行李从传送带上出来的时候尚不知道之后会遇到我。

时年二十四岁的沈阳原住民缪娟同学我是这样一个状况:中等身材,体壮且精力旺盛,不是美女但是很把自己当美女,单身。

我在大学里面教书,每个星期大约是四个小时的工作量。其余的时间自己支配,做些兼职赚钱买衣服或者旅行,比如作翻译或在补习班讲课。收入还是可观的。生活还是热闹的。朋友还是够多的。精神还是愉快的。

在这个年龄上,每次朋友聚会的话题已经渐渐的从某人找到什么样体面的工作逐渐转向他(她)找到什么样的男女朋友,继而谁跟谁结婚了。此时的我因为岁数还不够大,除了对这帮结了婚,婚礼又办的很温馨隆重的家伙有一星半点的羡慕之外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正随着日子的流逝一胳膊一胳膊地往剩女那个方向匍匐前进。

我们当时大约四个闺密,条件状况都差不多:工作稳定且算体面,学历较高且爱好文学和美男,收入不错且嘴馋,都十分有幽默感吧但不是异性欣赏的那种。

说到这里请所有立志摆脱单身的女孩们注意了:剩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剩女扎堆。

这就跟上学的时候本来学习就不好还非跟差生一起玩,下棋的时候本来眼睛里面就没有步还非跟臭棋篓子较劲一个道理。

我们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打量一下:得,都这样,我还着什么急啊。很容易的就心理平衡了。

有一天我们在著名辽菜餐厅鹿鸣春一边吃雪棉豆沙和锅包肉(看这两道好菜点的,很淳朴吧?)一边达成了一个共识:

如果找不到好的男人谈恋爱,我们就趁年轻好好工作多赚一点钱,如果赚不到什么钱,我们就要身体健康且精神百倍地迎接每一天!

Cheer!!


给这几个法国人作翻译是他们到沈阳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情,我在市外办的朋友联系到我,说重型集团有这么这么一个事儿,有这么这么几个法国人,请你做两整天的会议和陪同翻译,法国人付酬。该朋友素来跟我不错,还特意跟我说:“我跟法国人说了,最低每天不能低于五百元。”


话说2004年的时候,在沈阳这个价格还是可以的,可是我一听说要有很多技术方面的材料要准备就觉得实在是块鸡肋,不太愿意去。那位朋友于是告诉我,反正报酬是多少还没有敲定,你不如自己跟法国人说吧。


所以当我在喜来登酒店见到这帮法国人的时候,当我初次见到JP的时候,我简单的看了一下他们提供的资料以后,就马上切入了我的正题,我跟其中负责整个工作接洽的巴铎先生说:“关于翻译的报酬……”

老家伙毕竟是搞营销的,谈到钱的时候敏感又精明,未等我说完就说到:“报酬不是每天500元人民币吗?没有问题,您需要我们先付酬吗?”

法国友人买了便宜梨子,想赶快付钱把买卖砸实呢,可是他小看了面前的陛下。

我胸有成竹风情万种云淡风清捕风捉影的笑了,我道:“先生,之前跟您通话的我的朋友不太了解状况,像这种比较高端的技术翻译,最低的报酬也不能低于1000元每天。”我把“不算小费”憋回去了,然后说道,“这是我的报价,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再帮您问问别的朋友,不过我不保证会马上给您消息。”


不常在中国混的老外有个特点,就是不讲价,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我先收了一半的报酬,写了收据给他们,又带走了他们给我的一些法文资料好回家做准备。

我说关于给我报酬的事情,是“三个人商量一下”,没参与商量的就是这位JP Chantier先生。三个人都讲话,他除了跟我握一下手介绍自己姓甚名谁之外也没有讲话。另外三个人都是西装革履,也只有这位穿着长袖衬衫和纯棉休闲裤。总之就是有点不太一样。

我在心里有了些小的判断:Chantier先生看样子肯定不是过来监工的大老板,他又像护着宝贝一样的总是背着他的手提电脑,那么他就十有八九是——马仔!




我判断了一下就过去了,也没多想就精神抖擞地开工了。




同学们不要对我们初次见面毫无火花而有什么遗憾,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得跟大家讲讲我的职业操守:兔子不吃窝边草,吃饭的地方不拉屎!




话糙理不糙,我要是见到一个什么法国人都去YY一下的话,我就不是缪娟了,我女版西门庆。


插播一句关于翻译工作的心得,可能在《翻译官》里面也说过了,再唐僧一遍,供搞外语工作的弟兄们借鉴:

比谁翻译做得好,就是比谁准备得好。上场之前一定尽可能弄到最翔实的资料,中文外文的都要有,对比着进行内容和词汇上的准备,否则你死乞白赖查字典弄到的词汇可能根本不是人家用的词汇,法国人说的你还没听懂。

还有,不能提供详细资料的会议和活动,其本身的组织就是不严肃的,你尽可能弄成啥样就啥样吧,翻得不成功也不用介怀,不赖咱。


被我以为是马仔的Chantier先生在后来法方与重型集团高层的会议上被证明并不是马仔,双方一旦涉及到技术设备方面的问题和细节,他的同事都要现场马上征求他的意见,渐渐我知道了,原来他是工程师,做技术的。其余三人分别负责商洽合同,提供财务意见还有法律意见。




这次工作涉及的领域太繁杂了,把我给累得够呛,心里想着一千元一天我也要少了。好在时间不长,整两个工作日以后,任务结束了,法国人应该第三天晚上的飞机离开沈阳,他们在第二天晚上给我付酬的时候问我,能不能利用白天的时间陪他们去一下商业区给家里人选购些小礼物和纪念品,我之后那天没有课也没有别的安排就同意了。早上我去接他们的时候,只有JP没有去。他自己去离喜来登酒店不远的沈阳很有名的电子市场三好街逛去了。




我问他的同事:“他自己搞得定吗?Chantier先生会汉语吗?”




“不会。比我还少呢。”他们说得很愉快。




我心里祝福着三好街的小贩好宰一顿这老外。


那天下午两点,我带着三个法国人从中街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在喜来登大堂会合JP。他居然收获颇丰,买了两个硬盘还有好几个游戏机,我对这些东西的价钱也少有了解,发现他并没有吃太大的亏,大约每500元的东西能被多要20元左右的比率。




我说:“您不错啊,还会讨价还价?”




他说:“没有啊。我事先上网看了一下这种产品在中国的价钱,然后我就跟卖家建议一个价格,他们不愿意的话,我就走。”




谁傻啊?




我说:“呵呵,好好,在这里别过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这时才带着点表情看看我的脸:“您不送我们去机场的?”




我说:“我的任务早就结束了。”




“我还有点事情想要问您呢。”他说。




两天下来,因为话实在太少,我觉得此人和气是和气,但是多少有点传说中法国人的骄傲,他忽然开始跟我说话了,我的感觉就有点像全班最小气的同学忽然主动把自己的酸奶给我一小勺一样,很是受宠若惊。




我说:“他们去拿行李了,您现在跟我说吧。”




“我想起一个中文名字,几位同事都有中文名字了。”




说起来这几位的名字啊,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几乎个个侠肝义胆,根据法文读音,他们分别叫做:李巴铎,金正耀,还有我最喜欢的最有气质的白雪龙。




真是闪亮啊。




那么Jean —Paul Chantier先生应该叫做什么名字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




JP说:“那我把邮箱跟您,您如果有什么想法给我发邮件,可以吗?”




我不负责任的说:“行啊。”




于是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傲慢的家伙才把工作名片给了我。










他的中文名字后来我过了好久才敲定下来,发给他邮件的时候把名字里的两个字都写上了注释:

薛静博

tranquille et érudit

安静且渊博


JP后来回复我说:

薛金璞

这两个字怎么样?

我看着电脑上的这两个字乐得够呛,他完全可以跟白雪龙等人匹配当好同事了。

然后我回复说:嗯,还是金璞这两个字好!您还是用这两个字吧!


我们短暂的网络联系仅止于此,后来我新浪邮箱的密码丢失了,我跟Chantier先生毫无遗憾地彻底断了联系。


三年之后,2007年六月份的一天,我一个作英语翻译的好友打电话跟我说:“你认不认识一个法国人叫作JPChantier?”

“忘却了。”

“那他怎么说认识你呢?中文名叫作薛静博。”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 10:50

智斗(2)

我从小到大,连玩带当真的一共算过几次命,其中两次让我最为印象深刻。




一次大约是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不到十岁,跟我姐姐逛街碰到一个当时来说比较时髦的东西,就是电子算命机。相信很多朋友都玩过类似的东西,你把手贴到上面去,或者让它给你照一张相片,然后机器就会打印出来一张纸,上面把你此生命运评述一遍。有的机器还有一些附加功能,比如顺便量一下身高体重或者出来点什么《花心》啊,《心太软》啊那种唧唧扭扭的电声音乐。




不到十岁的缪娟觉得这个东西挺新鲜挺好玩的,姐姐就交了两元钱请机器大仙帮我看看此生命运。不一时出来一张纸,说了很多内容,因为年代太久远了,99%的话我都忘却了,只记得一句,我当时一字一字的读出来:“二十八岁的时候会有重大而惊喜的事情发生……”




我跟我姐姐互相看看:二十八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重大而惊喜的事情呢?




她大喝一声:“结婚!!!”








时间流转了很多年,二十五岁的我有一天自己在街上玩,忽然汽车站旁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麻辣串(不是麻辣烫)。大家吃过吧?就是什么豆腐皮啊,海带啊或者土豆片啊的,被切成薄片,然后刷上或甜或咸的酱吃。这个东西特别受不讲卫生的女生欢迎,包括我。我就过去了,掏出十元钱来,先要了五元钱的豆腐皮和土豆片吃掉了,吃完了本来想走,忽然看见还有新产品就是牛肝,我就又要了一元钱的尝尝鲜。老板找了我四元钱。




卖麻辣串的大娘旁边蹲着一个老伯,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前面一个纸片,上面画了一个满脸长痣的人,然后还有两个小竹筒,里面都是竹签子——老伯是算命的。




我说:“算一次命多少钱?”

老伯:“十元。”

我要走。




他说:“五元也给算。”

我:“四元行吗?”

老伯:“……四元也行。”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得坐公共汽车呢:“四元我也没有,还得买车票,就三元。”

老伯:“…… ……行啊,三元也给你说说吧。”




我就坐下来给了老伯三元钱,他说的话,我爱听的或者重点的我都记得,大家可以对比我的照片研究一下:




“眼亮所以心明,这个孩子比较聪明善良……耳垂圆,人缘好,从小受到父母和师长的关爱……手指尖尖会写文章……四肢发圆不缺钱……




嘴巴大,上面还有颗痣,有口福,但是小心说话不谨慎,祸从口出,以后必须三思而后说。




姑娘你额头和颧骨还有鼻子都比较高,这样的人啊个性太强,不懂得谦让,这样会影响你择偶,想要化解,要么你就吃斋念佛,要么你就找个老外……”




这老头子说到这里,居然又回来说我的嘴巴了,我从小就被同学取笑嘴巴大,为此我很生气,一直到莫文蔚当红,我的状况才好了一些,这老头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笑一边说:




“总之姑娘,从面相上看,你是有福之人,不过就是嘴巴大了点,如果你是我儿媳妇那样的小嘴巴,哎呀,她那样的樱桃小口就好了……”




我侧脸看看我要坐的260路汽车已经过来了,就把包包拿好,看着这个老头子跟他说:“你儿媳妇那么好,怎么还让你出来战街练摊呢?”




然后我抬脚就走了。







————————————————我是热爱生活的分割线————————————————----








书归正传,故事回到JP先生返回沈阳的2007年。

缪娟同学的2007年。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如果说赵本山还是赵本山的话,那么此时的缪娟已经不是原来的缪娟了,她受过刺激,严重的刺激。


刺激一:关键词,嫉妒。




原来四大闺密中的一个小刘,心气高傲,行为乖张,又长了两条弧度极高的眉毛,挺好的一个姑娘因为这两条眉毛,谁看谁都觉得过于风骚,相亲恋爱屡次不成。客观地讲(咳咳),本来小刘是几个人当中最不可能先结婚的,她本人也有了移民加国的准备。我们大约两个月不见面,两个月之后再见到她,大姐居然准备结婚了,居然跨省找了一个在中科院工作的研究生命工程的年轻科学家。




我不知道其余两只在初次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个夜晚是怎样度过的,我当然为她高兴,但是我也嫉妒。










刺激二:关键词,耻辱。




那是跟大学同学的一次聚会,在座的共有五人,除了我和大学时代的一个同寝室的好友之外,另外三个是跟我风格大相径庭的女生。




上过大学的女孩都知道,女孩分堆,一堆一个风格。我这堆属于爱好文艺然后生活上多少有点贪玩晚熟型的。那三个女孩是上了大学就开始穿高跟鞋搞对象型的。不同堆的女孩互相瞧不起,你觉我是傻丫头,我觉得你是大娘们,结果傻丫头和大娘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聚到一起吃饭了。




大娘们一换到第好几个男朋友上终于决定结婚了,饭桌上问我说:“有男友没有呢?”

“没有。”

大娘们二刚找了一个身高一米六零的博士订婚了,笑着说:“可别耽误了啊,啊哈哈?别成了杨老师。”




杨老师曾经是她们班的班主任,美女,才女,北大博士,三十多岁,博学又温柔,后来在瑞士过着浪漫的单身小生活,这时候被自己的学生拿来给我当反面教材了。

我:“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别操心别人的事儿,小心后院起火对吧?去办离婚的都是结婚的,哈哈哈……”




我吧,嘴上没吃亏,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耻辱,我不是个difficult的人,但是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以后都没瞧得上大娘们一和大娘们二这种人,让这俩抢白我,我就挺生气。像我闺密说的一句话:“咱什么事儿都没落人家后面,怎么这事儿耽误了?”







刺激三:关键词,恩将仇报。




女孩小W是我心头的伤也是我的教训。




我们大学的时候念一个学校,不同班级,本来接触不多,但是她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老实又厚道的孩子。后来我们在一个城市工作了,她在另一所大学当老师,我们有电话联系。她经常跟我说说家庭条件不太好,跟男朋友的妈妈相处很不愉快的牢骚,我一直想要帮她,但是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忘记了一个道理:

宁可把同事变成朋友,也不要把朋友变成同事。




我把小打不溜介绍到了我工作的那个语言中心去教法语,从此本来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就开始有接触了,有接触就开始有比较了:专业水平上的,教学成果上的,班级人数上的,甚至课酬方面的,等等等等。




不过以上这些是我后来自己琢磨出来的,在那件事情之前,我们非常要好,或者说我以为我们非常要好。这件事情就是: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夸耀的好男友。




小打不溜与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新的男友是沈阳著名的法资公司M的一个什么干部,薪水人品长相据小打不溜讲都非常不错,他们的情路也挺曲折,但是最后终成正果了。小打不溜在夜行的大巴士车上跟我讲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我听着很感动,也流眼泪了。




可是她后来变了,变得十分讨厌!总是拿我跟我的另一个好友开涮,然后说一些听上去是督促你抓紧时间谈恋爱的话,然后再继续说她的经验和教训,然后再用些什么别的话告诉你:哎呀,反正你不是我,让你这么做也难……




她说了很多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话,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昂歌声!我跟那个好友有时候讨论为什么小打不溜会这样对待我们,最后甚至连婚礼都没有通知我们,好友说:“哎呀,天要下雨,猪要拱地,随她去吧……”


以上这些刺激,说到底,其实都是女孩子之间的事。说话啊,做事情啊,谁都可能会有些错误,我肯定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事情,但是这个故事是由我来写,事情由我来说,出来的角度也就是这样了。罗生门而已,请大家轻点拍砖。不过,受刺激的也是我啊。




接下来的刺激是关于一个男孩子。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了?我只是不能把他告诉大家而已。
作者: yt1212    时间: 2010-3-2 10:52

大爱缪大啊,原来她的JP是这样的,真好的一对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 11:01

智斗!(3)

放个小图,温馨一下气氛。
[attach]119125[/attach]

因为这个人很快会退出这个故事,建议看客们不要对他产生过多的兴趣和感情,我甚至不愿意把他名字的首字母写出来,因为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小忧郁,所以我们就把他称作小忧吧。




我认识他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候本城一个建筑设计院的大师工作室参与了一个非洲国家大剧院的投标,标书和设计说明需要有法语版本,我受聘帮忙,先是做出翻译初稿,然后拿到北京去请专家老师审译,然后再由我根据翻译成文做成录音。整个工作过程断断续续地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是这样认识了作建筑师的小忧。




我得仔细说说他,以此解释为什么我后来会有点丧失自我。




小忧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年纪长我两岁,属马的。个子高,白,有点瘦,面孔很小,称不上是美男子,但是也没有什么缺点,很端正,牙齿好。除了长相合我的眼缘之外,小忧身上也有些光环,喜欢看我的书的读者朋友们应该知道我的那些爱好和品位。我喜欢好学努力的男人,专业技术出色的男人,又有点低调的男人,过了这么多年了,客观地讲,这几个词放到小忧的身上都是恰当的。而且他第一次来接我去他们的工作室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小奔驰(对不起,我又溜号打量人家车子了)。




后来我知道那辆白色的小奔驰不是他的,是他师父张大师的。张大师是个好人,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四十多岁,挺风趣还挺活泼,也是清华大学的老毕业生。虽然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是张大师蛮看重我,就有意撮合我和他的好徒弟小忧。




个案做完最终呈递上去之后,他们在酒店吃了一顿饭,我也被邀请了。餐后张大师安排众人乘车回家,又让小忧单独送我,还挤眉弄眼地说:“放学之后直接回家做作业啊,别在路上耽误时间,等会儿我给你俩家长打电话。”




我当时是一个皱着眉头笑的表情。




皱着眉头是因为我被人取笑,但是我还是笑了,因为我挺愉快,因为我挺心跳。




我最心跳的是小忧在车上跟我说:“这个任务是完成了,缪娟,咱们以后也能经常见见面的,对吧?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想一想:“我喜欢打羽毛球,我还喜欢看电影。”




“我也喜欢看电影。”他说,“马上演那个《碟中谍3》,咱们去看?”




我真想做做姿态,可是我不大会,而且我也不想做,就爽快又高兴的说:“好啊。太好了。”




后来一个男性好友跟我说:我的失败就是从这个爽快的“太好了”开始的,如果我不那么“爽快”的话,如果我秀气一点矜持的话,可能还不至于像后来那样。




大家一定要引以为鉴啊




——————————————————我是年少糊涂的分割线————————————————




《碟中谍3》一直都没有看成,因为小忧后来忙于另一个建筑项目,我呢,也因为接待一个法国工商界人士代表团而忙了一段时间。




但是不久之后我们二人吃了一顿饭,他跟我说了说他最近工作的情况,我跟他也说了说我最近的情况。酒到半酣,饭至半饱的时候,他忽然跟我提到了一个人:“你认不认识江洋?”




我想一想:“名字听着熟。”

“Ta在我们工作室教我们俄语,是X大的老师。”

“是不是个老头儿?”

“……”小忧笑了笑,“是个女孩,是跟你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我肯定不认识,倒是名字有些印象。”

这是小忧第一次跟我提起江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因为想要在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跟小忧多一点话题,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根本就是嗅到什么东西。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找一找江洋这个人。




小忧提到了三个很重要的信息:江洋在X大教书,江洋是教俄文的,江洋跟我是校友。




我在沈阳的朋友和同学都不少,关于江洋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江洋当年毕业之前是校花级别的人马,名气可大了,难怪我对她会有印象。不过我进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大四了,比我年长三届。江洋此人有多好看呢?我尽量公道的说,她就是一个头有点大的林志玲,不过头大并不是缺陷,她的个子也不矮,皮肤就跟瓷器一样。是真的美女。








后来我跟小忧一起散步的时候又说起了江洋,是我主动说起的,因为那天我们说话实在是有点不咸不淡,一直没有找到共同的话题,于是我失策了。





“你的俄语课有意思不?”

“嗯,挺有意思的。”小忧说,提到俄语课,他的语气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我知道江洋是谁了。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挺有名的……”

“为什么啊?”提到江洋,小忧这个时候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因为,”我想了想,“因为歌儿唱得挺好。”




我不太愿意说这个女孩多好看多好看,但是她唱歌儿挺好是事实,她在校园歌手比赛上唱过一首俄文的《山楂树》,年轻女孩唱老歌儿,很迷人很轰动。

“江洋唱的什么?你记得吗?”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说了另一首的名字。

过了两天我给小忧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彩铃就换了这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跟小忧后来还是见了几次面,他不太约我了,我倒是经常给他打电话。现在想起来,真是不知道较什么劲,有时候还找个公用电话给他打过去问:“你猜我是谁?”




小忧过生日的时候,我曾经想要跟他牵牵手,结果不知道是我自己缺乏勇气还是小忧根本就是有意回避,反正没牵成(随便你们笑话我吧,确实没面子)。










有一次我跟我姐姐说话:“男人奇怪。”

“怎么了?”她问。

“上了班很忙很累,下了班还很寂寞很清闲,要是有女孩约他出去转一转,何乐而不为呢?”

她不知道我在说自己,因而回答得很惨酷很到位:“很多男的最不愿意浪费时间,要是他觉得跟哪个女孩浪费时间的话,宁可在家里寂寞清闲。”







……

“我一个好朋友说,她的男朋友有一次看着她看着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她身高是多少?你说奇怪不?”

我姐姐仍然不知道我在说自己:“这是心里想着别人呢,在那里做对比呢。”

……











其实我能这样问我姐姐,就说明我怎样也是有感觉了的,但是我仍然有时候给他打电话,有时候约小忧出来,因为我还没有见到黄河还没有死心。




黄河终于出来了,是有一次初中的同学会,班长事先开玩笑说单身不许来。我就给小忧打了一个电话试一试,我说:“我初中同学聚会,每个人都得带朋友去的。”

“……”

“你有时间吗?陪我去吧。”我说。




“我可以陪你去的。”小忧说,“但是你怎么介绍我?我,哎呀,我能算是你的男朋友吗?缪娟。”




我当时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给他打电话,听到这里脑筋有点不够用,我不太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对屈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我笑了一下,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小忧打过电话。

他们工作室那个在非洲的项目是否中标我也不知道了。

至于小忧是不是因为碍于自己老师的面子才跟我约会几次,还有我说的这段故事里是不是有江洋的参与我都不太知道。

我听人说,江洋后来嫁给了一个俄国人,小忧去了北京。

只是我自己每次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一句歌词:

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说到底,我跟小忧一共也没有多长时间,好像连见面也没有几次,所以事后我也没有太难过,依然晃晃悠悠的上班过日子。




但这件事情对我也是有些影响的。




后来有一段日子,我做出点什么成绩的时候就有点强迫症的症状:当我为什么大人物或者政要当翻译之后,当我的小说出版了之后,当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之后,我都会想,要是小忧知道我这样,或者现在见到我,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有点后悔呢?




我似乎是在结婚了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一是,我被伤了自尊心;二是,其实我是喜欢过小忧的,时间短暂也好,浅尝辄止也好,那种心跳和那种感情是真的。











面对小忧的溃败让我对感情的思考也有些差别。

我想,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别人死心塌地的爱你,你却不把别人当回事儿。

聪明人怎么做?基本原则就是不被任何人伤害。




虽然我现在相亲或者邂逅都没有什么成功的结果,但是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我会碰到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个人条件都差不多,我们两个谁跟谁也不亏,谁找谁也不算高攀,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工资各花各的,但是他领导的孩子想要学法语,那我肯定得帮忙,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我们的关系会更稳定一点,但是我绝对不受他妈妈的气。




但愿经过我们共同的努力,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熬上一个厅局级干部,我狐假虎威多少捞点灰色收入,或者给三大姑八大姨的孩子安排个工作什么的,那样我们的关系就会更稳定一点。

老了的时候我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顾之忧,他是公务员,我是教师,要是平时注意点保健,医疗卡的钱也花不完。

… …







你们看我设想得多全面,只是我不太去关心一件事:想要相伴一生的人首先应该有多相爱。













来这里看我八卦的童鞋们都是言情小说的老饕,有的可能是跟我一样的写手,有一种表达方式大家很熟悉吧:

Ta对爱情绝望了…….




其实都是健康乐观的孩子,谁会动不动就“绝望”那么严重啊?进而单身主义?进而在同性那里寻找关怀和抚慰?

没有那么惨淡。







其实只不过是在平淡的日子里,那些不如意的经历让我们总是想要先把自己保护起来,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去找我拿得到摸得着的东西,而不再去憧憬那真挚的炽热的浪漫的能让人奋不顾身的爱情的存在和到来。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 11:11

智斗! (4)

击和留言都不算高啊!直接影响积极性啊!直接影响码字效率啊!

[attach]119130[/attach]

上一篇一不小心把气氛给弄凝重了,谢谢大家的同情鼓励和共鸣。不过有时候我觉得生活其实就是你去拍自己的电影,风格是我们能够掌握的,《痛说革命家史》的短暂片段之后,我的基本腔调还是《不见不散》。

  

与我三年未曾谋面的法国人薛静博又来到了沈阳独自出公差,事先在网络上联系,聘请了我的朋友小咏作他工作时候的英文翻译。小咏比我年长八个月,给薛静博当翻译时刚结了婚,先生在辽宁省美术出版社工作,是个喝啤酒像喝水一样的画家,有点络腮胡子,他媳妇非说他像拉塞尔克罗。




工作之余,英语翻译小咏与薛静博偶尔谈起了他之前在中国的工作经历。

他说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沈阳了,从前来过一次,当时接待他的是一位法语女翻译叫作Miao小姐。

他说我的中文名字薛静博就是她帮忙给起的。




他说后来还通了几次邮件,不过还是断了联系了,所以这次来只找到了英文翻译帮忙。

我们这个翻译的圈子很小,小咏又是我蛮要好的朋友,听他描述觉得大约是我,在还没有跟我沟通确定的情况下对薛静博说:“你说的这位缪小姐,很有可能是我的朋友……”

JP听了也没什么表情,只说道:“如果是的话,如果她愿意的话,请你请她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小咏在电话里把情况复述到这里,我有一会儿没说话。

“吃饭”不一定是“纯吃饭”,而跟法国人“吃饭”很有可能在之后变成“纯不吃饭”。所以对于这一个交往并不算多的旧识的邀请,我的态度还是颇慎重的,思考还是很深邃的。

小咏问:“去不?你去我就定时间。”

我略沉吟,然后深邃的说:“我也不知道……”




我长得这么大,颇交了几个很对脾气且很直接甚至略微有些野蛮的朋友,小咏说:“我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他还是单身,高等私立学校毕业的工程师。从接电话的迹象来看,好象是没有什么女朋友,毕竟是老外,工资不好问,我会慢慢调查的。不过现在我的意见,”小咏似乎是把电话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去。为什么不去?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小咏大姐自己结婚之后就把好友们的恋爱和结婚很是当作了自己的责任,每次给我和其余的几只剩女介绍什么人见面的时候总是拣最直接和务实的信息介绍:

某男学历,身高,工作,父母身份,社会背景,是否有车有房。

然后在你踟蹰不定的时候勉励你:“去。为什么不去?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法国人只说“一起吃饭”,居然被小咏扯到了这里,而她所说的这些恰符合了我的预感与担心,我觉得她的话说的太直了,让我有点尴尬,就在电话这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法国人就说一起吃饭,你还扯什么单身女朋友的。你这么说,我跟你讲,我不去。”




小咏阴阴的笑了:“你还跟我唧唧歪歪的,容我提醒你一件你很有可能已经忘却的事情,你二十七了,你知道吧?你连个男人都没有,你的人生很悲惨,这直接会影响你的生理健康,我觉得你现在越长越像个男人……”

她简直越说越恶毒,我大喝:“你母亲的!”然后bia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我在二十分钟之后想明白了,给小咏发了一个短信: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们定吧,然后通知我。









损友就是这样,话说得很难听,但是你能听出来她是为你好为你着急的,但是话真的很难听。2007年6月13日,我去赴约会那天对着镜子化了好长时间的妆,然后挑了一条小白裙子,头发披散开,戴了一对小珍珠耳环,总之就是尽量温柔尽量女性,以掩饰小咏说的我“越长越像个男人”的趋势。

所以说到这里我得承认:这时候再遇到JP,我的想法跟从前很不一样了,有些额外的心思与用心的准备,我看到他的时候,眼光也不太一样了,观察变得很仔细。

  

  

那天我们约好了6点钟在喜来登一楼大堂见面,我没有迟到的习惯和技巧就提前五分钟到了,在楼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等其余的三人:JP,小咏还有她老公。




这是个漂亮豪华的所在,米色大理石的地面亮得能倒映出高跟鞋的影子,空气里面流动着轻柔的钢琴声和大束大束的白百合绽放出来的香气。阿玛尼店旁边是什么什么表,酒店的门口总是停泊着一些造型奢侈牌号雄奇的黑色车子,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和脖子上带黄金色狗链的乡土大款出出进进。




我对这个地方也不算是陌生,领导有时候在这里会见或宴请外宾,我接待的很多外国人也住在这里,JP他们第一次来沈阳的时候,我在这里跟他们说“你好”,也是在这里跟他们说“再见”的。我知道三楼的某一间大厅去掉前面的舞台还有后面留给媒体记者照相的空间,可以容纳大约二十张圆桌,里尔城市共同体的主席在台上致辞,沈阳地方政经工商界的来宾掌声雷动。我也知道二楼某小厅常年是电视上那种会谈双方领导隔着小桌相向而坐,列席同志在两边对坐的形式,翻译的位置在领导后面,是没有靠背的方形椅子,坐着比友谊宾馆的舒服一些,我有时候翻译得很好,也有时候翻译得很糟糕。




可是就像我的工作性质一样,我可能参与很高规格的谈判,很热情洋溢的会见,坐在领导身边上电视照相。可是这些东西属于我吗?别说《新闻联播》了,就算是辽宁或者沈阳的地方新闻,什么时候会有这样一句:

“缪娟今天上午在沈阳喜来登酒店钓鱼台厅会见了刚刚当选的法国总统萨克奇,缪娟指出:请你尽快下岗。”

……




当然不可能。

我的工作很热闹,但是有时候热闹根本不属于我。

这个漂亮的酒店不属于我,甚至没有一个房间属于我。这个阿玛尼店不属于我,甚至没有一个小饰物属于我。这个金链子金表的土大款不属于我。这个西装革履带金丝边眼镜的准精英男也不属于我……当然了,想属于我我也不一定稀罕要。




忽然六点钟准时,一个老外从专门外面走进来了。

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因为他跟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长袖衬衫,纯棉的休闲裤子,仍像宝贝一样的背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是那个疑似马仔的造型,还是那种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宁静。

我走过去之前心里想:

这个老外会不会属于我呢?

行啊,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再说。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 11:19

智斗! (5)

[attach]119131[/attach]

那天我穿着白裙子和白高跟鞋,带着珍珠耳环,我把姿态和表情也端得很符合这身行头的风格,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我微笑着,基本上算是踩着莲步走上前去,整个过程没出什么错误,这老外一直站在那里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薛静博。”

“你好,”他先用汉语问好,然后用法语叫我,“缪小姐。”

我说:“Claire。”

然后跟他握手。

老外说:“Jean-Paul。”

这个握手并交换名字的过程很简单却必要:我们没有工作关系了。

“你怎么还是叫薛静博了?”

“我在邮件中告诉你了,但是你后来没有回复。”

“我那个邮箱的密码丢了,再也没有打开过。”我说。

“真遗憾。”他笑一笑。

“是啊……”我说,“另外两人还没来,我们得等一等。”

“我们去咖啡座喝点东西?”他说。

“好。”

我渴了,想要一杯汽水喝,但是我觉得穿白裙子的淑女不应该要碳酸饮料,一来显得浅薄浮躁没有文化,二来容易打嗝,十分不雅,于是我看了饮料牌之后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一杯猕猴桃汁和一杯清水。”

JP要了红茶。

后来我发现JP总是喝红茶。

“所以你现在会多说一些汉语了?”我问。

“你好,再见,买单,服务员。”他说。

“嗯,很实用。”

“那你会多说一些法语吗?”他问。

“我不用功,还是从前那些,糊弄人混日子。”我有心卖弄,“糊弄人”与“混日子”两个词是从一个法国大学生那里学来的俚俗说法。

他点点头:“已经不错了。”

这个外国人外形上的特点我基本上已经看明白了:

个子没有那么高,176到178左右,但是外国人腿长,身材的比例是不错的。不胖不瘦,肩膀很厚实。不吸烟,手指头和牙齿都很白。热天气穿着长袖的衬衫,身上也没有味道,既没有老外身上惯常有的羊肉串和孜然味道也没有用来遮掩它的香水味道。这点倒是不错。

对我这个从小看好莱坞电影长大的粉丝来说,JP的面孔实在是一般了点。脑门又大又圆,头发和眉毛都是沙褐色的,因为戴着眼镜,他眼睛的颜色我看不清楚,他的鼻子没有高得那么夸张,嘴巴厚嘟嘟的。

我对小咏到来之前跟JP的短暂相处还觉得挺满意。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一直留在我的脸上,这让我有种小小的喜悦和得意。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虚荣,但是我确实希望在一个男子了解我的内心,欣赏我的性格或者知道自己跟我脾胃相同之前,他因为觉得我挺好看的而愿意跟我在一起。

  

小咏和她的先生迟到了二十分钟,然后我们现场讨论去哪里吃晚餐的问题,最后选定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港式火锅店。

看官们都还记得第一次与男友吃饭是在哪一种风格的餐厅吗?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提出过一个命题:胃肠比xx离心灵更近,所以第一次吃饭的餐厅往往反映了至少某一人性格上的特点,从而决定了之后两人关系的走向。

  

在环境优雅价格昂贵的西餐厅:这是两个讲究生活情调的人,但是会因为过于矜持而疏远了距离,双方的态度应该是诚恳的,但是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非常缓慢而缺乏激情。

在热闹喧哗的风味餐厅:他们是直接而且热情的,提议的一方诚意毋庸置疑,Ta希望能够通过用餐的口味来了解你或者让你了解Ta,但是就像风味餐厅的菜肴口味精彩特别很少平庸一样,恋爱可能迅速升温也可能因为Ta实在不喜欢你吃了水煮鱼之后用餐巾擦鼻子的姿势而约会一次就玩完。

去速食餐厅,只喝些饮料:他们是自觉且自我的人,不愿意占有对方和自己的时间与金钱,虽然仍然期待着爱情的奇迹,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是不真诚,只是不太相信这一次可能就是奇迹到来的时机。

  

不知道这种说法大家能不能同意,当然有人第一次吃羊肉串麻辣烫吃成了小夫妻,也有人上来就请鲍鱼海参还是被放了鸽子,但是无论怎样,大家还是应该慎重选择第一次吃饭的餐厅。

说到这里也还是要感谢小咏,这家火锅店是她选的。我对那天的记忆美好而又有趣。

这是一家很大的火锅店,灯光明亮,干净整洁,价格有点小贵,但是食材丰富又新鲜。除了蔬菜金针菇豆腐粉丝之类的东西,还有我们要了切得细薄如纸的牛腱子肉和一条现杀的肥大的白鳗鱼,这条鳗鱼的皮肉放到电磁锅的汤汁里轻轻一汆就打了卷,咬一口又滑又嫩又香甜,肥肥的皮还会咯吱咯吱的在牙齿间作响,配上大白梨果汁,味道真是好极了。

我记得吃火锅还有一个好处:汤汁一沸腾就得赶快下料,用不着说些关于什么中法文化,两国关系,你的工作,我的工作之类的客套话了。

相反变成了这样的一些要求和照顾:“JP,你下一点粉丝好不好?”

“嗯,蔬菜,还有冻豆腐……对啊,冻豆腐就是豆腐冻出来的,你吃过吗?喜欢吗?还有血豆腐和油豆腐呢,知道吧?”

“这几块蘑菇煮好了,给你吧……我来一块鳗鱼。”

关系渐渐就拉近了。

当然女生食用红锅还是要稍微注意一点,擦嘴巴的时候很容易把附近的粉刮掉。

这是我的经验谈,希望对处于交往初期的同学有所帮助。

  

饭至小饱,酒过三巡,我有点打蔫。我好像是胃不大好,吃饱了就容易打蔫。甜点心上来了,是火龙果搅出来的冰淇凌,我用小拇指尖那么大的长柄勺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冰淇淋,JP忽然把手机递过来,让我看屏幕上的一个东西。

一个蛮大蛮宽的书桌,一侧有四个抽屉,另一侧还有两层摆书的架子,原木纹样,闪闪发亮,很漂亮的一件家具。

他说:“我做的。”

我有点惊讶:“真的?”

“嗯。”他点点头,“准备木料,切割,打楔子,钉钉,粘连,涂漆,都是我。”

“要做很久吧?”

“每个星期都要做三四个小时,一共做了两个月。”

“你喜欢这个?”

他点点头:“是个爱好。”

我不认识喜欢做木工的男人,因此觉得新奇,也马上就对他又增加了一些好感。

我于是把我的手机拿出来,让他看我从十六岁开始养的三只乌龟,JP饶有兴味的看了半天,然后说道:“这是活的乌龟,那么,盆是你做的?”

“……乌龟,乌龟是我养的。盆是买的”

他看了看我,好象是想要努力寻找点什么来赞扬一下,硬是没找到,只说道:“好。”

  

  

我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八点多,小咏跟画家先生谢过JP之后开车回家了,我们两人沿着青年大街慢慢向北散步。

沈阳城的六月份,八点多钟的夜晚,是个好季节好时间。

天气不冷不热,有轻轻柔柔的小西风,空气里浮动着绿树叶子的味道,青年大街是这个城市的景观路,两边的建筑物上都是闪亮的霓虹灯,科学宫正在办有关于海洋生物的展览,门口有一只由无数组小灯拼起来的硕大的海豚,还有远处的气象局大楼,整个大楼由上到下的彩灯就是一个巨大的温度计,上面显示:本城气温23度。

我问JP:“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热闹。”

“你喜欢中国吗?”

“……热闹。”

我看看他:“你住的地方怎么样?”

“安静。”

“树多吗?”

“比人多很多。”他说。

“所以你能自己做家具?”

“嗯。”

“还有什么?”我问。

“品质很好的饮用水。”

“依云啊?”

“你知道的?”

“依云谁不知道?一小瓶水超市里面十五块,宾馆里面三十五。”我说。
    他听了还是笑一笑,后来我跟他去了法国了,第一天早上看这个家伙打开水龙头就接水喝,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就是依云水。

我们走到工业展览馆附近,我觉得有点累了,就跟他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的晚餐。”

“你住的远吗?怎么回去?”

“城市的另一边,我坐出租车。”我说。

“我送你。”JP说着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在车上没再说些别的什么话,但是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挺自在的。我努力的回忆为什么在从前的印象里会觉得他是个傲慢的家伙,但是不太想得起来了。

到了地方我下车他也下车,握我的手跟我说,谢谢我接受邀请。

我想说的话忍住了没有说,我想说:如果你再约我,我还是会出来的。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还是矜持一点的好。

我走进住宅区,在单元楼的门口划磁卡开门,忽然收到短信,来自两分钟以前离开的JP:

Claire,你明天晚上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站在单元门口那盏黄色的小灯下面控制自己,控制控制再控制,还是没忍住,马上按键回复道:

是的,JP,我很愿意。
作者: bluetulip    时间: 2010-3-4 09:24

呵呵,很温馨的感觉,又有更新啦
作者: 因爱而美    时间: 2010-3-4 09:55

很喜欢这个作者,她的文我都看过。
作者: xxxiaoyu789    时间: 2010-3-4 10:47

法国、水、翻译
果然是缪娟的写照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4 10:54

智斗! (6)

[attach]121114[/attach]


跟JP 的见面我没有跟家里人说。

我想我们才刚刚见面,虽然能看出来彼此有些好感,毕竟是一个外国人,我不想要因为小小不然的可能性就在家里引发生大的争议和讨论。同时这变成了我的一个秘密,拥有一个秘密是让人喜悦的。


有时我觉得人的性格很像电风扇:ABC三片扇叶,通电旋转以后兴风作浪。可是刚刚相识,刚刚开始相处的人之间是一个电风扇插上电源,慢慢启动,慢慢开始旋转的过程,我们并不知道三片扇叶合起来才是Ta,所以昨天我们以为他是A,明天我们以为他是B,或者我们不喜欢他的C。

那时候我没什么课,也没有翻译的工作。每日在家里好睡,然后起床喝我妈妈熬的稀粥,吃她拌的凉菜,看书看电视,下午的时候去健身,然后洗澡按摩,准备晚上见JP。日子清闲,面有红光,精神头很像琼瑶小说里面台词背得不喘气,随时准备言情的女主角。

JP则每天工作九个小时,跟辽宁政府部分的客户谈计划和项目,与法国的同事研究讨论,然后每天根据客户的不同要求做出临时的改变。我见他的第二天实际上已经是他连轴转的第五天了,当然了,以上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可能我当时知道了也不太在乎。

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让我的初夏晚上过得丰富而有趣,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听懂我的笑话,是否觉得它们好玩,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响应我的话题。

以上这些我在乎的事情在第二天晚上全部落空。


我们在一家日本餐厅吃饭,我点了一客三文鱼寿司味道很好,想要他尝一尝,JP说,他不吃生食。

我说了一个笑话,说到最后一句,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了,JP的回答也很经典,他说:后来呢?他绝对没开玩笑,他绝对是由衷的。

我们吃完了饭一直散步到浑河游船的港口处,想要乘新开的游船看一看城市的夜景,可是船老大因为乘客太少决定最后一趟不跑了,我们白等了二十分钟。

如果这个夜晚的约会能这样结束,那么它虽然有些无聊,但是还称不上是糟糕。可是后来我们决定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其错误的原因就在于我是晕电影的。

话说当年我受了N多刺激之后,就打算给自己找些健康向上的消遣,以此打发时间并锻炼身体,于是我报了一个班学习游泳。倒霉老师上来就讲闭气,上来就逼我们把脑袋往水里浸。我浸泡着浸泡着就得中耳炎了,游泳没学会,打了几天针还留下了后遗症:我从此再不能进电影院,进一次吐一次。

我看《后天》也吐过,看《门徒》吐过,我看《变形金刚》吐过,后来我看《色戒》居然也吐了。总之看什么都吐,电影音响越强大,画面翻滚得越厉害,我吐得就越快越凶猛。

话说有什么电影能比海盗片翻滚得更厉害呢?

JP大哥挑片子还真准,愉快地对我说:“咱们就看《加勒比海盗3》吧。”

其实我是打算等着盗版DVD出来再补课的,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因为我这个不服输的人也是不时地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耳朵,我也有点不太甘心这个晚上就这样结束,我也想看看这个法国人能在电影院这种神秘的场合弄出点什么有趣的节目… …

可是不知道应该说是好莱坞大片拍得实在好,完美的画面完全打破了语言的樊篱,还是应该说JP聪明,总之《加勒比海盗3》从我们进入放映厅直到最后结束大约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全中文对白,无任何英文字幕,而只会“你好,再见,服务员,买单”这几个字的法国人JP兴趣盎然的全心投入其中,看得愉快而且兴奋,眼睛都不眨。

老实说,我从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开始因为肠胃不舒服而心不在焉了,我多希望在这个黑不隆冬的地方,JP跟我说点什么身为言情小说男主角应该说的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啊,可是没有,大哥看得老投入老开心了,我用法语讲笑话他没反应,一中文电影把他逗笑了两次——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再也不能忍受,最后大海战一打响,我抬脚直奔洗手间,吐了一个昏天黑地倾国倾城,最后漱口的时候照镜子,眼圈都黑了。我几乎是扶着墙回到放映厅的,电影还剩一个小尾巴没有结束,JP意犹未尽,看着我说:“你把最精彩的一段错过了。”

我心想:其实你也今天晚上最精彩的一段给错过了——我真是应该吐在你身上的。


JP大哥的B面扇叶在2009年被张艺谋导演的一段Rap总结得很好:

他大舅他二舅都斯他舅,长桌子低板凳都斯木头。

他舅,木头;木头,他舅。

他就斯个木头!!!!!


送我回家的车上JP问我:“明天后天我休息,有朋友约我去桓仁水库玩,你愿意去吗?”

“可是,我明天后天学校都有课。”我回答的时候都没看他。

这当然不是实情,这两天我都没有课,天天在家里闲得膀子难受,但是我也不想马上再见到他了,因为JP大哥的B面让我毫无兴趣。


————————————我是刚刚呕吐过的分割线——————————————


你有没有一种技巧说“不”?


跟我一起工作过的一个女翻译名字叫做兵兵,年长我几岁,在美国生活过几年,英语法语都很棒,长得有点像赵子琪,是个又搞笑又狡猾的家伙。我在她身上学到过的最有用的一招就是怎么说“不”。


比如:

——“兵兵,咱们去肯德基吃汉堡吧?”

——“哎呀太好了,我最爱吃汉堡!!”兵兵兴高采烈鼓掌表示同意,“哎,不过你觉得顶好的红烧猪手面条会不会更好吃?我们还是去顶好吧!”


再如:

——“兵兵,吃完饭咱们去溜旱冰吧!”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好!”兵兵眉开眼笑,不过她给的答案其实总在下一句,“但是我妈妈已经给我准备饭了,还是你们去吧……”


虽然被她以这种方式晃点过几次,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说“不”的技巧,上一秒钟让你欢欣雀跃,接下来再将实情告知,既不破坏气氛,又不伤人,很符合像我们这种善良又有风度的美少女的行事作风。


于是我拿JP试刀,谁让他在第三次约会结束之后就约我去他酒店的房间。


那是他从桓仁水库度假回来,我上课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短信:

Claire你这两天做了什么?今天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我们见个面?

我正好有些饿,脑袋里面想着些香香腻腻的东西,课间的时候回复他:吃披萨好不好?

JP同意:很好。


这个班的学生刚开始学习法语二外,对于法国人和法国生活有着很浓厚的好奇,每天都对我留学时候还有我工作时候那点事儿追问不已,换各种角度了解情况好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勾勒出关于法国的图像。

我曾经见识过一个法国男孩追我的女同学,他给她买了一蓝一绿两条同样纹样的纱巾,然后再星期日的早上放在我们租住的房子的信箱里,他离开之后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亲爱的,我把纱巾放在你的信箱里。

我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我说到这里,她们不胜唏嘘,然后追问:“他们后来成了吗?他们后来结婚了吗?”

她们的问题我当年也好奇,不过事实是,我的女同学与这个法国男孩并没有在一起。

这个故事我在那天晚上也讲给JP听,然后跟他说:“法国人的浪漫久负盛名,我的很多学生就是因为这个才学习了法语。”

他微笑着说:“那么我真要好好努力,才能达到高度… …这是她的故事,那么你呢?有没有男孩子把玫瑰放在信箱里面,等你来取?”


这天晚上是JP的C面,放了两天假,在水库旁边睡得足了,让这个家伙有些不一样,他看上去神采奕奕,黄乎乎的灯光下温和又好看,现在居然一边打听我的历史一边放电了。

不过陛下毕竟已经历过沧桑,已经不是能随便就能被外国人电到的年龄了。而且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初到法国念书的时候,我曾经小小荒唐过一段时间,但是我既不想让他知道又不想为此撒谎,便见招拆招挡回去:

“那你呢?你有没有把玫瑰或者纱巾放在另一个女孩的信箱里?”

“……我可能不算是一个法国人。”

“那你算是哪国人?”

“美国人或者德国人。”

“为什么?”

“我喜欢学习和工作,总是很专心。我也不太会设计情节。那个男孩做的事情,现在的我做不出来,二十多岁的我恐怕也做不出来。”

如果此言非虚,那么他真的让我惭愧了,不做翻译的时候,我通常是玩三个小时然后备课一个小时,我忽然想起来欧洲人血统混杂,他住的又是法国东部:“那你祖上是德国人吗?”

“不是。就是法兰西人。”他笑一笑,“我祖上一直养蜜蜂,爸爸现在还有很多蜜蜂,呶,这是他的照片。”

他把手机上存贮的照片让我看,他爸爸的一只裸露的手臂上挂着几万只蜜蜂,我嘴里啧啧称奇,心里面却想:好小子,成功转移了话题,礼貌地掩盖了历史。


那天我们的对话没那么困难了,我们找到了好几个共同的话题,比如《圣斗士星矢》和《乱马1/2》,还有宫崎骏,还有吕克贝松,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愉快。

我们在闹市区的餐厅吃饭,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早,百货公司在打折,街上人很多,在这里散步显然没那么惬意。

“我们去哪里?”我问。

“去酒店,我的房间。”

“… …”

我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但是已经有点肉跳了:都说法国人见面三次之后就会寻求更深入的了解,更亲密的接触,但是大哥,咱俩这才见了三次面,你那边的程序调得有点快吧?

“我们可以聊聊天,看看电影,你意下如何?Claire。”JP说,说得很闲适自然,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眼睛里在说:我的意思你懂。

那一瞬间,我被兵兵附体了。

我兴高采烈:“这真是个好主意!”

JP高兴了,以为我同意了。可是我想说的话在下面:

“哎,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我一定要带你去。”我坚定地说。

“哪里?”

“你知道北陵吗?很大的皇家陵园,刚刚被列入世界遗产,我打赌你没有去过,我们现在就去吧?我跟你讲,树可多了,还有老头老太太踢毽球呢,你肯定喜欢……”我未等他再商量就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把他拽到车上去。


————————————我是回顾历史的分割线——————————————

事后很久,我跟JP已经很亲密了,聊起来当初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抱着对他人品的了解和信任,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问他:“这时候你请我去你房间,其实,就只是要聊聊天看电影的是吗?你并没有什么别的龌龊的念头,对吧?JP,你老实,你就不是那样的人。”

大哥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露出的一侧脸颊胖乎乎的,像小孩的一边屁股一样,他瓮声瓮气的说:“怎么可能呢?一个男人约请一个女人去他的房间,我怎么可能只跟你看电影,聊聊天呢?”

“那你想干什么?”

他半坐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理所当然的回答:“睡觉觉。”

我一巴掌打在那张屁股一样的脸上:“流氓。”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4 12:12

好好看好好看~~~~!!!

真不错~~~

生活果然比小说精彩啊
还有更新不?~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4 17:08

有!  等大大再更新的时候, 我会贴出来的.  看大大的速度基本是日更的
作者: monkeymagic    时间: 2010-3-5 00:37

哈哈,缪娟和她老公真可爱,期待后续。。。
作者: kiki8    时间: 2010-3-5 01:00

好看,等着看下文!
作者: Zoe8922    时间: 2010-3-5 01:15

原来缪娟真的是学法语的啊!期待下文!
作者: huamiao    时间: 2010-3-5 03:12

好看。
缪娟的JP证明:再老实的男人也是男人.
不要心存幻想。
作者: gxljgg    时间: 2010-3-5 03:39

没看到什么智斗啊,挺顺理成章的嘛。不过很好看
作者: chuiyutiying    时间: 2010-3-5 05:43

哇。这个作者大人还真是可爱啊。
原来那个翻译关还是有点自己求学经历等的影子的
作者: selina313100    时间: 2010-3-5 08:58

很轻松的文章的说,很喜欢,刚才把作者看成席娟了```
作者: senifly    时间: 2010-3-5 20:56

缪娟大大果然很强大啊,这样精彩的生活也造就了她精彩的文章,特别喜欢她的翻译官,害我对这个职业也开始充满好感了
作者: beet432930    时间: 2010-3-6 08:20

没完啊。。。。上她博客蹲着去。。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6 11:49

家奴穆乐 也不更

这自传的智斗也不更

缪大去哪里了啊???

看到她写的她丈夫,我觉得丹尼海格  和她丈夫有点像

1,法国人(我忘记丹尼海格是不是法国人了....)
2,做木头(她丈夫也会做木头...)

还有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就这些.....
作者: 因爱而美    时间: 2010-3-6 11:52

她的文就是让人看不够
作者: gxljgg    时间: 2010-3-7 02:57

家奴穆乐 也不更

这自传的智斗也不更

缪大去哪里了啊???

看到她写的她丈夫,我觉得丹尼海格  和她丈夫有点像

1,法国人(我忘记丹尼海格是不是法国人了....)
2,做木头(她丈夫也会做木头...)

还有什么我 ...
KAWAZU 发表于 2010-3-6 10:49

还有矿泉水!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7 22:07

智斗! (7)

[attach]122703[/attach]

7. 你做不做两手准备?





“要是我跟你去你的房间呢?”

“去了就睡下了。”

“睡了之后呢?”

“我就可以走了。”


很多例子让我觉得大多数男人都比女人多些坏心眼。

乘坐出租车的时候,女司机的车况干净整洁,从来不绕远,也从来不找假钱,也从来不在你跟她说“师傅到了,停……停,停,”之后为了让表走一个字再往前蠢蠢欲动……以上这些,都是男司机让我见识的。

我家楼下卖饮料的小铺,冰红茶是三块钱一瓶,老板娘在的时候从来都给我五块钱两瓶。有一次老板在,我说:“五块钱两瓶吧,老板?”要是不愿意卖就拉倒呗,这个脸长得像“冈”字型的家伙对我说:“哪里这样卖,你就去哪里买吧。”

歌剧《巴黎圣母院》里面,爱斯美拉达的监护人克洛潘对她动情的演唱:“Esmeralda,tu sais ,les hommes sont mechants!”(爱斯美拉达你知道,男人们坏着呢!)

我心里还有一个难忘的情节就是《情人》里面的。男主角夺走了女主角的初夜,然后对这个十六岁的孩子说:“我不能娶你。我的家人不会允许我娶你为妻的,因为你在结婚之前已经不是处女了。”她当然不是了,她被这个男人霸占了。


这些经验和思考让我对自己有着很强的保护意识。我不是修女,也并不害怕一旦犯有前科之后对今后的丈夫怎么交代,我并不排斥在婚前XXOO,但是前提是,得我自己喜欢我愿意,并且觉得值得且有安全感才行。这个在第三次见面就邀请我去他房间的老外,我得再考察考察。

我们在北陵公园里面散步,初夏的傍晚,公园里面绿草如茵,气味芬芳,玩什么球的都有,跳什么舞也都有,还有几百人一起跟着音乐跳绳,社会主义群众体育活动开展的热热闹闹,在这愉快的空气里,JP并没有因为我拒绝去他的房间而介怀,只是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你的女同学后来为了那个法国男孩留在蒙彼利埃了吗?”

“没有。他们甚至都没有真正的谈恋爱。”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在那里留学一年。恋爱了之后怎么办?国内的学业怎么办?无论她留在法国还是男孩来中国都得动干戈,所以她干脆就没有跟他发展。”我说的是实情。

“哦……”

忽然这个问题提醒我了,我问JP:“你在沈阳要待到什么时候?”

他看看我:“还有十几天左右,我七月三号回法国。”

“只待这么点时间?”

“我还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呢?”

“这要看产品生产的情况,也许八月份,也许秋天。”

原来是这样。

他在这里再待上个十来天就走了,他可能会回到这里来,也许八月份,也许秋天,也许不,而我还把他当作一个不错的对象打算长期相处了解谈恋爱的,这让我有点失望,不过他是诚实的,他没有撒谎,这点值得肯定。

我笑嘻嘻的说:“哦,原来是这样,哎,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你要是再敢问我‘后来怎样’,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他先笑了:“你请说。”

“说从前有个傻子… …”


回家之后我一边吃西瓜一边计议一件事情:这个男人会不会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我27岁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大事还是小事都要打成功率了,否则到头来自己跟自己白玩。

我认识两个嫁给外国人的女人,她们都曾在我兼职带的补习班上学习法语。

第一个长我好几岁,我见到她的时候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很瘦,姿态也不错,衣服穿得也很有品位,面孔呢,很像那个迪士尼动画片里面的花木兰,就是小眼睛,吊吊的眼捎那种。有一天我进了教室正要上课,发现学生们根本不想上,围着她问东问西。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女生们七嘴八舌的。

“他来沈阳为他的客户做投资调研,我在银行工作就认识了。”

“那么他是……”

“投资顾问。”

“赚很多钱吧?”

这句话像问到花木兰的心里面去了,她淡淡一笑:“六七千欧元?差不多。”

“每个月?真多啊……”

“每天。”

“……”她们带着敬仰和惊讶地问,“那么他一个月工作几天?”

“他从年头忙到年尾。”

我心想:这么厉害,肯定是个功成名就的老头子了。

“哎哎,有照片吗?”

花木兰把她老公的照片从钱包里面拿出来的时候,我也上去围观了,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金发男人,长得很好看的,下巴有点方,我说:“是个美国人吧?”

花木兰说:“英国人,很文雅的。”

当时的我很怀疑涉外婚姻的稳定性,心里想:他们的关系能像我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那样瓷实吗?直到有一天下大雨,我下课很晚,打个电话回家想让我爸爸来培训中心接我,我爸爸说:“辽宁男篮客场打山东呢,我一秒钟都离不开,你自己打车回来吧。”

我走到楼梯口的地方,看见花木兰的老公穿着讲究的西装,拿着雨伞在那里等她。


这是关于花木兰的故事,另一个女孩的面孔长得是爱戴那种风格,但是没有爱戴好看,就是有点野有点性感的女孩。她自己说工作经历很复杂的,在广州工作过,在台湾工作的,也去过马来西亚和南美。

她跟我学法语时跟一个老家伙在一起,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大腹便便,经历比她还要复杂许多,黎巴嫩人,在美国工作过,移民了加拿大,现在在中国做生意。

老家伙会说法语,跟我说过话,告诉我:“我的女朋友若塞琳娜在您的班上学习法语,请照顾她。”

学期没结束,若塞琳娜就跟着老家伙去加拿大了,我后来听跟她有联系的同学讲,她给那个人生了一个小孩,但是两人一直都没有结婚。


同是跟外国人在一起的花木兰和若塞琳娜境遇各走极端,我当然知道恋爱和生活是小马过河的事情,深还是浅不能听老牛的说法,也不能听小松鼠的说法,一定要自己趟过一遍才能知道。但是从小,我行伍出身的爸爸就教导我,万事要做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从前的经验也告诉我,别傻了吧唧的伤害自己。

所以在这个晚上我基本上确定了我对待JP的方针政策:我不能对这个人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我要好好对待他,反正他此番呆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就让我将法国友人愉快地欢送走吧!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几日晚归,撒谎的时候又很流利,所以家里没有人知道我跟人约会的事情。

夏天是个好季节,夏天可以穿裙子,让颇壮实的女孩看上去也挺秀气的。夏天是个好季节,让保媒拉线的阿姨们视野开阔充满灵感。

我这边正吃西瓜制订战略方针,我妈已经跟老战友聊了半个多小时了,她放下电话跟我介绍情况:

“男孩在最好的医院工作,皮肤科的博士,刚从日本做研究回来… …”

我心想:听上去不错。

“就是个子不太高,也就一米七二左右… …”

“长得怎么样?”

“没说,应该还不错。”我妈妈说,“怎么样?见不见?”


如果换了是你,你做不做两手准备?

我的想法有点混帐,但是讲出来也是有道理的: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给法国人机会为什么不给中国人机会?

“见。”我说,“尽快安排吧。”

我答应相亲从来就没有这么顺利过,我妈妈很高兴,感慨说:姑娘懂事儿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跟JP没有见面,回复了两个短信就忙我的了。

这个从日本回来的医生,我得说,要是没有JP,可能我就跟他结婚了。

他的个子确实不太高,但是也不算矮,而且他的脸长得白白的,很精神,身材也算挺拔匀称。除此之外,医生的谈吐风度都让人觉得很舒服,我们在中山广场约定了见面,过了一条街去咖啡馆。我发现当车子从我左边过来的时候,他在我的左边;当车子从右边过来的时候,他又换到我的右边了。

喝东西的时候我问他:“把一个部位的皮弄下来植到另一个位置上去了,那原来的地方怎么办?”

他说:“皮肤是有九层的,用来植皮的并不是表层皮肤,而是里面更活跃的部分。所以提供植皮部分的外观并看不出来太大的差别。”


“京都好不好?”

“樱花落的时候好,像下雪一样,我宿舍旁边有一条明渠,樱花的花瓣把明渠都覆盖住了。”

“这么好的地方你还回来。”

“工作在这里,父母在这里啊。”


我喝了一口冰水,后面的牙齿狠狠地疼了一下,他说:“你怎么了?”

“我的牙好像露神经了。”

“露髓的牙齿一定要马上治… …”


皮肤科博士这样几句话让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讲解植皮的道理非常清楚明白,他给我勾勒了一个怪好看的京都樱花飘落的场景,他很孝顺,他居然还知道“露神经”的术语是“露髓”!……

我觉得他对我的印象好像也不错,当天晚上给我发了一个短信:

今天见面的时间很短,有时间我们去吃饭吧。

我回复说:好啊。



我妈妈隐约觉得似乎不错,便问我:“这个医生怎么样啊?”

我想一想,我觉得他什么都很好,但是我对他少了一点点的电流。
作者: lincfhy    时间: 2010-3-8 03:27

很好看啊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8 06:45

对.... 总算更新了....
MD....家奴穆乐怎么不更/////

不过看缪娟的我文啊  长见识
作者: shuiyuean    时间: 2010-3-8 08:12

女孩子要自爱不弃自强不息啊!
作者: 蜡笔小征    时间: 2010-3-8 10:32

嘎嘎嘎,看来娟娟儿~的文风要从大虐伤身型转到小虐怡情型了,爱情的魅力大啊~~~
作者: huamiao    时间: 2010-3-8 13:49

缪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聪明姑娘。
希望将来把我闺女教成她那样
作者: chilimomo    时间: 2010-3-9 17:09

有意思,继续!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9 18:50

智斗! (8)

[attach]123437[/attach]
8. 我的剧情很寂寞

  

在两个星座交界处出生的人性格上会有一些混杂的元素。JP是双子巨蟹,变化比较多,但是心底柔软。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我快到的时候他说:“明天晚上我过生日,公司里恰好有几个同事来沈阳,大家想去夜总会玩一玩,你愿意去吗?”

“哪一家夜总会?”我问。

“午夜阳光。”

我知道这里,听说有很热闹的东南亚艺人的表演还有女郎跳艳舞,我一直想去看看但是没得机会,可是我打算跟医生见第二次面的啊,这个……我还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难呢,JP提醒我:“Claire,我生日。”

我真糊涂,我这是怎么了?哪有这个时候不给人家面子的?

“好的,好的,”我说,“明天具体什么时间,你短信通知我。”

“好的。”

直到这一天晚上,我与JP见面与道别都是握手的。

  

我把与医生的第二次见面推迟了,第二天打扮了一下去午夜阳光给JP过生日,那天下午我给JP买了一个小礼物。2007年,奥运吉祥物造型的摆件正流行,我用了四十多元人民币在中兴大厦给JP买了一个福娃的小相框,打好了包装。

那天场面还真热闹,中国人法国人十多号,小咏和她老公也去了,他们占了一个视野很好的雅座,我到的时候JP跟他们说:“这是Claire。”

有人笑起来。

我把礼物给他,JP当时就拆开来看了,他非常非常非常的高兴,由衷的高兴。我是后来在不知道是谁照的一张相片上看到他的笑容的,当时我并没有注意。

我注意到了音响的声音好像能把房盖子掀开,灯光横扫乱卷的好像星球大战,女歌手唱得很好,但是穿得更暴露,比女歌手穿得更暴露的是女舞者,三个女舞者在舞池中央跳钢管舞,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衣服,都是一条一条的布条缠绕着,我眼见着其中一个动作太大露点了。还有桌上各种各样的饮料和酒,被曲曲折折的试管一样混合在一起,变成乱七八糟的颜色和味道,我打赌这么糟糕的东西不会便宜。

刚开始其实我觉得还乱得挺有趣的,后来我脑袋发胀,归根结底我还是个文静的人,并不真的喜欢这种场合。然后我发现那些调酒的玻璃管子,越看越像人的肠子,然后我就想起来那个医生了,想起来他跟我说的京都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明渠上满满都是,我看着在我对面饮酒的法国友人JP,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我也不喜欢他。

小咏过来搂着我说:“你怎么不过去跟他说话啊?你们两个进展的还顺利吗?”

我的耐性不多了,就皱着眉头跟她说:“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吗?”

“七月三号啊。”

“你知道他没呆几天就走还把我们两个往一块儿凑。”

“他还回来呢。”小咏说。

“哦,没事儿,不重要。”我说。

JP过来了,坐在我旁边,喊着问我:“你们在说什么?!”

我不是早就制订好跟他的战略了嘛,我不是早就说要好好待他,然后把法国友人欢送走嘛,我就笑嘻嘻的喊着回答:“谁选的这个地方?挺好的!”

“你喜欢?!”

“嗯!真棒!”我向他双手竖起大拇指,“非常喜欢!”

他很高兴:“我也是!”

  

除了东南亚歌手,艳舞女郎,满眼挤在一起跳舞的老外和国内潮人,还有肠子一样调酒的玻璃管子之外,这种夜店也有些别的东西看。

洗手间外面休息室的墙壁上覆盖着红色和黑色软软的壁布,还有硕大柔软的沙发,锃明瓦亮的镜子,当然了这些东西在哪里都能看到,有趣的是在哪里坐着的站着的一排排年轻好看的女郎,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神空洞,穿着艳丽却廉价的裙子,以一种开放的姿态呆在那里,不唱歌,不跳舞,不喝酒,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周旋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男人,用青春赚些钱财。

我觉得这是城市生活中一些不可避免的热闹元素,但是当我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了。

  

我回到位子上,JP问我:“玩不玩骰子?”

我说行,就跟他玩了几把。

其实他解释的规则我根本就没听懂,是输是赢我也不知道。

忽然我收到一个短信,来自那个医生,他说:你的书我在网上看了,写的不错,是真实的吗?

他说的是我那个口味颇重的《翻译官》,我马上回复:工作经历是的,生活经历创造的比较多。

JP:“该你了,Claire。”

“好的。”我拿过来就掷。

玩了几把之后我问他:“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等一会儿歌手会唱生日歌,大约到那个时候吧。怎么你有什么安排吗?你明天上午没有课吧?”

“没有。”我说,“可是我有一点累。”

JP没说话,有一次我说我有一点累,他马上送我回家的。

  

忽然歌手开始唱生日歌了,我心里想我还真厉害,想什么来什么,可是喷焰火的蛋糕被送到另外一张台子上去了,我的眼神也飘过去了——还有别人过生日,给我气够呛:这帮人没有别的地方去了是吧?都一块儿扎堆过生日干什么啊?烦不烦?

我和着JP去舞池里面蹦了一会儿,回到座上吃点水果喝点酒,又玩了好一会儿扑克,生日歌又响起来了,我心里想:这回应该是给JP唱的了吧?结果我又眼睁睁的看着喷焰火的蛋糕被送到别的台子上去了。有个瘦子过生日,身边围了一群人一边鼓掌一边笑,我看着更生气了:本来身体就孱弱,你还学人家在夜店里面过生日,过夜生活,你长那个体格了吗?

又不知道要等多久,JP拿着扑克说:“我还知道另一种玩法。”

我把手机拿出来了:“哎,我得接个电话。”然后我就离开座位了。

  

打上来电话的是那个皮肤科的医生,跟我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我问他:“你在做什么啊?”

“准备睡了,明天早上有手术。”

“什么手术?”

他笑一笑:“给一个小孩子作手背植皮。”

我得说,,他对工作虽然只是简单的说明,连一点描述都没有,但是让我觉得很敬仰。

“你呢?你在干什么?这么大的音乐声… …”

我说:“我跟你说的,一个老朋友过生日,出来应酬一下。”

“别太晚睡了。”医生说。

“好的,谢谢。”

他是个态度明朗大方的人,他说:“我实际想问你,你上次说去吃国府肥牛,什么时候?”

“嗯……明天我短信你吧。怎样?”

他笑起来的声音挺好听:“行啊,我睡了,再见。”

  

说出来惭愧,我上高中的时候很羡慕一种女孩,估计每个学校都有。

首先她们很漂亮,然后她们很受男生们的欢迎,然后她们有点不伤大雅的小脾气和任性。她们可能跟好几个又帅又高学习或者体育又好的男孩关系不错,晚上有不同的男孩跟她们一起骑车回家……

我是没有受过这等爱戴的,所以我有点羡慕。

忽然我觉得自己眼下的情况与当时我所向往的情景有小小的雷同了:我给一个法国人过生日,然后跟一个中国医生商量下次的见面。

我觉得原则上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的错误,我跟他们都不是男女朋友,都是刚刚认识,以后还不一定会怎样,我有个同学同一天相亲三次,然后在这三个人中选中两个进行下一步的约会,我没有她那么完蛋,我只是不小心同步了一点而已。

不过不知道是我年龄大了思维方式更加古板了,还是我对自己的谅解理由并不充分,总之我没有说服自己,我觉得一点都不高兴,我觉得不管老外还是老内,这俩人我都挺烦的。

一个长得很像鹧鸪的歌手一边敲鼓一边唱:“想要买包长寿烟,发现我没满十八岁……”

一个女孩女孩捂着嘴巴冲出来,“哇”的一声吐在了洗手间的外面。

我走回去,对JP说:“我要回家了。”

  

————————————我是脚踏双行的分割线——————————————

  

“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要回家了。”我说。

JP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让人也看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很平静。

他说:“他们还没有为我唱歌上蛋糕呢。”

我说:“是啊,不过我打算回家了。”

“这样……那好的,再见。”JP说。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后背靠在沙发上,手里是一杯酒,样子依旧是舒服而且温和,但是他没有跟我握手,也没有起身送我出门,甚至连别的话也不打算说一句。要知道他在这之前是从不欠缺礼数的,所以我以为他至少会送我到夜总会的门外… …也许他早就察觉了我的心不在焉,也许他早就布满了,有些言辞激烈的话他可能不会说,但是他是用自己的态度来告诉我:无所谓。

我心里想:送不送又能怎么样?有没有所谓又能怎么样?

我站起来就走了,快到门口让一个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小咏,旁边是她老公。

“你干啥去?”她说。

我说:“回家啊。”

“才十点多。”

“我头疼。”

小咏老公看不过去了,对她说:“人家要回家,你怎么管那么多事儿啊?”

小咏没再说话,我就走了。

  

我回了自己家,洗澡上床,睡觉之前看一会儿安妮宝贝的书,发现不够催眠就有看了一会儿唐诗宋词,发现更精神了就把书放下自己发呆。

我有几个高中同学在上海工作,是那种工作和生活都挺精彩的女孩,过年的时候我们见面了,她们就说,缪娟啊,要是把我们的故事告诉你,你好好整理描述,弄不好就成就一本《红楼梦》。她们当然是吹牛了,不过但凡吹牛的手里都得有牛皮一张,而我连牛皮都没有,日子如此平淡且乏善可陈,光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在脑袋里面谈恋爱了。

  

  

这时候,我觉得我的剧情很寂寞,JP是不会配合我的。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9 19:05

不知道那个中国医生, 现在看到这一段, 心里是怎么想的 !
作者: magieJQ    时间: 2010-3-9 19:34

只是希望中国医生不上网看言情。要不然,该内牛满面了
作者: gxljgg    时间: 2010-3-9 22:43

哎呀,我觉得医生很不错呀。。。。
作者: monkeymagic    时间: 2010-3-10 00:56

我也挺喜欢医生,斯斯文文。。。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10 11:21

中国医生到目前为止  表现都OK

但是人无完人,人应该要有缺点. 这样才比较完整.

本来想说, 法国JP在缪大说走的时候,会冲过去 扯住她胳膊,一把拽进怀里,在她耳边对她说: 请别走. 留下来.

结果,是缪大一个人回家了.

唉, 啊啊啊,,,,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夜晚还没有结束, 在这个失眠的夜晚, 还会有事发生....

PS, 希望缪大尽快更新家奴穆乐,你的粉丝要暴躁了!!!!!!
作者: grus    时间: 2010-3-11 00:08

真有意思.很敬佩作者那个会说不的朋友,非常好,学习了!
作者: mayer    时间: 2010-3-11 01:07

不错不错,期待更新!
作者: lilibai    时间: 2010-3-11 04:19

偶一直喜欢缪大,看这个,真得很生活,我的剧情也很寂寞~~~~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11 07:52

本帖最后由 KAWAZU 于 2010-3-11 06:54 编辑

智斗!(9)



9. 我想说一些亲密的话

  

我睡醒了已经是夏天里巨蟹星座的第一天了,八点多钟正刷牙呢收到小咏的电话,我以为这个介绍人是来兴师问罪的,犹豫了半天才接,谁知道她在那边很惋惜也很温柔的说:“你跟法国兄弟这就完了吧?”

我想一想:“是吧……”

她说:“根本就没相中对不对?”

她这样可把我给问住了:“… …哎呀也不能那么说,但是昨天晚上确实不太和谐,再说了,这人在中国也不常驻,我怕浪费时间。”

“说的也对……”小咏毕竟还是自己人,“以后姐看到好的,还给你介绍啊。”

“嗯,先谢谢了。”

“不过,”小咏说,“其实你打个电话给他也行,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呗。”

我听了有点不太高兴:“你不是要我道歉吧?我可没做错事情。”

“不是,你不知道,你来之前他跟他们都说你的好处来着。”

“说我什么了?”

“说你聪明,法语说得好,还会讲笑话。”

我听到这里,仿佛就看见这个脑门又圆又大的家伙,这个并不爱说话的家伙跟别人这样夸奖我的样子了,我的心里就有点不太好受,半天才说:“哦,我知道了… …”

  

说起来在我跟JP的交往过程中,包括这一次和之后每次波折,每次快到要分手完蛋的时候,总能力挽狂澜改变局势的是我的一个比较龌龊的,想要占便宜的心眼。

我在培训中心教书,来学习法语的大部分是一些想要去法国留学的学生和想要移民加拿大魁北克的成人,在办理签证手续的时候,如果能得到外籍人士的邀请或者担保,那么成功率就会得到相当大的提升。

我想无论如何我跟JP约会过几次,而且他对我颇有好感这件事情也是真的,为什么我不能像某些女孩那样把交往过的男朋友都变成自己的铁哥们然后编织成很有力度的关系网呢?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从而为我儿子今后去法国留学建立一点基础呢?他人品不错,从他的圆脑门和圆下巴那里就能看得出来,求他办的事情也许能够帮忙……

而且,还有小咏的关系在这里,小咏给他打工的,我不能让小咏那么为难。

也许,我确实应该给他打一个电话,让这件事情不要结束的太过尴尬。

  

想到这里我就给JP打了一个电话,没几声他接起来,在那边对我说:“你好,Claire。”

“你好,JP。你在忙吗?”

“是的,我马上就要开会了。”

“哦,”马上要开会就是还没有开会了,那么我可以把话尽快说完,“我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跟你说,我昨天不舒服所以提前走的。”

“是的,我明白。”

“每次跟你见面,我都挺愉快的… …”突然结舌,打个草稿就好了。

“… …”

时间紧迫又欠缺灵感,于是问候语过后,我省略了正文直奔结尾了:“反正以后你再来沈阳,记得找我吃饭,哦,我请你吃饭,然后你这边需要什么,我能帮忙都帮忙。行了,就这样,你去开会吧。”我说。

… …

电话没有被挂断,我没有听到忙音,所以也没有放下手柄。

如今我把故事给大家讲到这里,也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有首先放下电话其实就是因为我在等待着些什么。

我在等待些什么呢?

JP的一点反应?一点回应?一点惋惜还是一点转机?或者我瞪着眼睛,一下一下地踢着墙角在等待的就是我的爱情?

“Claire,”他过了很久才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请说。”

“你有几个男朋友?”JP慢慢地说。

… …

他用的是现在时,他问我“有几个男朋友”,大哥的一个问题又把我给问蒙了。我连一个真正的男朋友都没有过,我耐着性子陪他吃饭散步,还曾经诚恳地下决心要把他愉快地欢送走,如今被这个人问我“有几个男朋友”?我还没被人这么诘问过呢。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脸色,我的脑筋又短路了,我说:“你怎么能这么问……?”

“听我说,我现在就要进去开会了。我们晚上能不能见一面?”他说。

“行。”我说,我马上就答应了,这时候我缓过来一点了,脑袋里面想着八国联军,想着圆明园,想着他刚刚问我这句话,想着我还曾经可怜他一个老外孤身一人在沈阳出差,所以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陪他,我真是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我真的想对着他发泄出去,今天晚上见面很好,“你等我短信吧,哪里见面我告诉你。”

  

————————————我是气血上涌的分割线——————————————

  

当天晚上我们是在沈阳北站附近的必胜客见面的,一个靠窗的位置,我提前十五分钟,他到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我起身,我们握手,然后拿着菜牌点了一张批萨一盘面条,一份鸡翅,一份羊排还有两杯饮料。

食物上来之前我问他:“你没有回酒店是吧?”

“没有。”

“在这个城市里,你对方向有概念吗?”我说。
    “有的。”

“你不回酒店而直接过来这里是因为酒店在城南,而这在城北,那样来回走太费周折了,对不对?”我说。

“是的。”他看着我,手臂架在桌子上。

“我家在哪里你差不多知道,比这里还要往北,离你的酒店还要更远,对不对?”

“嗯。”

“可是每次我都从北到南,穿过这个城市去你那里等你下班,等着跟你吃顿晚饭,Jean Paul。”我说,“如果我坐出租车,可能要花掉我在大学一整天的工资,如果运气不好打不到车,我只能坐公共汽车,我得搭上两个小时。每次跟你见面之前,我得洗洗手,因为我很爱出汗,坐车的时候手里黏黏的… …”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饮料上来了,我饮了一大口,一只手拄着脸,我不是要作一个造型体现我的忧郁和敏感,我确实有点头疼,我说:“JP,今天早上你问了一个好问题,你问我有几个男朋友……”

他抬头看看我。

“这很没礼貌,无论在中国还是法国,对吧?”

“是的,很没礼貌。”

“你算什么人?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敢跟我这么没有礼貌。”我的手紧紧抓着水杯,“我… …”

“听我说,”忽然这个无礼的法国人又把我的话打断了,这个时候他看着我,呼吸很急,他比我更激动,脸都涨红了,“听我说,Claire,我很后悔问你这个问题,我很抱歉。只是因为,因为我不高兴,我非常不高兴。”

“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那不是我的问题,JP!”我的声音高了许多,因为我觉得他不仅无礼而且自私,“除了昨晚我不愿意应酬,无论如何,我对你还是热情的,公道一点说,是不是?”

“… …为什么不是你的问题?Claire,我不高兴,因为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专心工作,因为就算我在工作的时候,我也想着你… …”

“… …”

  

他的这一番话就像我熟睡不醒眼看要耽误上班的时候,有人提着耳朵把我叫醒,疼痛又及时;又像我正渴的时候发现一口水井,打上来都是可乐,冰凉又解渴;又像下了班很饿很饿的时候,一进家门,发现我妈刚刚做好了韭菜盒子,味道很冲但是美味又顶饿!

我在这丰富多彩乱七八糟的情绪和震动里说不出话来,看了他半晌,仍然负隅顽抗,固执地又愤愤说道:“有什么用?!反正没几天你就要走了!”

他的手伸过来,把我的双手握住:“这里的生意谈得很好,我是要回来的。你为什么不信?Claire。”

因为我有点小悲观,因为我不愿意因为希望落空而受到伤害,所以我不愿意相信。但是现在我觉得这好像,已经不是理由了。

在我又一次词穷的时候,批萨和鸡翅上来了。

“我去洗手间。”我说。

“好。”JP说。

  

  

这家必胜客的洗手间打扫的很干净,芳香剂是蓝莓味道的。吃饭的客人不多,洗手间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坐在洗手台旁边想事情:

刚才的剧情和台词很肉麻也很浪漫,我一直以为我的情节没有人配合,大哥一出手居然就把台本给改了,于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我的控制了。

不过是不是我来控制又能怎么样呢?

原来他工作的时候也想着我(说到这里真是让人得意啊),原来他是喜欢我的。

我怎么这么笨?我早该知道。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他会工作那么辛苦那么久还要跟我看晚场的中文电影?所以对于这个忙碌的法国人,我比他的时间更重要。

八月份的时候他会回来的,他不回来又如何?

哪怕到他回法国之前的这么几天,我们也可以谈一场好的恋爱。

我想到这里,觉得受到了鼓舞,又觉得很感动,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的缘故,我的鼻子发堵,然后眼泪便流出来了。

  

可能是我在洗手间里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时间太长了,JP在外面敲敲门:“Claire,你还好吗?”

我赶快洗手擦脸,嘴上回答:“我就来。”

我从里面出来,他在门口等我,我们离得很近,JP低头看我说:“你没不舒服吧?”

“没有。”其实我好像头疼都好了,“这个洗手间不错,你也去参观一下不?”

“… …”

“真的,比昨天夜总会的好。”我说。

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臂上:“我以为你喜欢那里的。”

“因为我以为你喜欢那里。”我说。

“其实不。”他说。

“我也不。”我说,“那里空气不好。”

他轻轻地笑了:“那以后咱们不去了… …你哭了?”

可见凉水洗得掉眼泪,但是洗不掉发胀的眼睛。

然后他张开手臂把我拥抱住,长胳膊很好,抱得又坚定又温柔,我嗅一嗅,他身上有股桃子味儿洗衣皂的味道。

沈阳北站的必胜客真是个好地方,谈恋爱的情势瞬息逆转,来的时候我带着国恨私仇,现在我心里无比快活。

  

——————————————我是背叛历史的分割线————————————

  

“我们去我酒店的房间吧?”JP说。

“嗯?”我抬起头来,看看他的圆下巴。

他的手覆在我裸露的小臂上,轻轻抚摸,我怎么看都觉得他眯着的眼睛里面很情色,还费心思的劝哄:“我只想跟你说一些亲密的话,就像刚才那样… …不做别的事情。”

这是他第二次约我去他的房间了。

“不做别的事情”?

不做什么事情?这话说的真是做贼心虚,掩耳盗铃,说到底眼前这位还是个老实人。

大哥你还是想要趁着今天情绪激动,形势混乱来达到上次未得逞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可见无论你怎样想着我,你还是不了解我啊,JP。

我的手抱住他的腰,点点头:“这真是个好主意,JP。不过,今天晚上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故宫附近散散步会不会更好呢?我跟你说过没有?沈阳故宫也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了… …”

虽然轻,但是我确实听到了一。声。叹。息。
作者: 海青    时间: 2010-3-12 07:09

像一幅幅画卷
让我嗅到了沈阳夏天的气息
仿佛回到了韩流刚刚袭来的那个夏天
作者: 心灵巧    时间: 2010-3-12 08:19

哈哈
缪姐姐又被上身了!!
作者: 一夜飞渡镜湖月    时间: 2010-3-12 08:40

我没想到啊,这种真令人羡慕。。
作者: 亭然    时间: 2010-3-12 11:03

啥时作者更新哪  真好看
作者: bonnechance    时间: 2010-3-12 15:57

不错。期待下文。
作者: hahaling    时间: 2010-3-13 00:01

恩恩,觉得缪娟的拒绝技巧学的不错
作者: huamiao    时间: 2010-3-13 03:57

恩恩,觉得缪娟的拒绝技巧学的不错
hahaling 发表于 2010-3-12 23:01

同感, 一定要学学。
作者: 小野淑子    时间: 2010-3-13 04:58

缪娟的文发表的都看过的,好喜欢的!
作者: 小野淑子    时间: 2010-3-13 05:19

缪大真聪明!
作者: flying    时间: 2010-3-13 09:29

好看! 喜歡繆大這麼真實又聰明, 還幽默的人。
作者: normajean    时间: 2010-3-13 10:38

嗯,记下了好看。
作者: 因爱而美    时间: 2010-3-13 11:11

好看
作者: nini8    时间: 2010-3-13 12:12

哈哈,太搞笑了。支持一个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14 02:43

智斗!!(10)

宫中事烦,存稿全无,
从今日开始,众卿家省着点看,钦此!


10.原来你是蓝眼睛

  

沈阳北站必胜客一役可以说彻底改变了我跟JP之间不冷不热的状态。我自己的意识飘忽了好几天,在夜总会的别扭和冲突,我给他鬼使神差打的那个电话,他涨红着脸说:“我不高兴,我上班的时候也想着你。”… …这些情景就像台湾偶像剧里面男主角亲吻女主角的镜头一样,不停的回放,不停的回放,提升着剧情,勾引着观众的肾上腺素。

我于是痴痴呆呆的笑起来,惹得我妈更不高兴,我以莫须有的理由回绝了皮肤科医生,已经让她处于忍受的边缘了。

可是我仍然保守着我的秘密。

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了。

原来我敷衍了事,跟他在一起很像陪同法国工商考察团,现在我每天晚上都很愉快地去找他,吃饭聊天散步。

原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话题才行,现在我们拉着手可以走上几十分钟也用不着说什么话,我只是看着他的大皮鞋和他手背上金色的毛发。

可是人在愉悦的时候,日子过得是那么快:JP要回法国了。

他走之前的那个星期日,我陪着他去中街给家里人选些特产当作礼物:几枚碧玉小佛,几把折扇,还有两个檀香木的小小的屏风是放在书桌上的装饰品。

他这个时候开始跟我说起他的家里人:这个是送给爸爸的,他从前经营一家农场,现在年纪大了,就把地租给农户,自己只是养一些蜜蜂;这个是送给妈妈的,妈妈退休之前是一个高中的数学老师,她现在也给邻居家的小孩补一补数学课;这个是送给姐姐和姐夫的,他们都是瑞士的一间私立学校教书,姐姐是教法文的,姐夫教物理;这个是送给哥哥和嫂子的,哥哥跟JP做一样的工作,也是软件工程师,嫂子是政府机关的会计师,也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两个是送给他们的孩子小克勒芒和小拉菲尔的,男孩克勒芒四岁,女孩拉菲尔两岁半,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简直是灾难… …

买完东西,我们去星巴克坐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跟我说小的时候帮他爸爸取蜂蜜的事情,而我的注意力已经早就转移到别的东西上了。

“哈哈,蜜蜂真有趣。”我喝了一口猕猴桃汁,然后说,“那么你从前的女朋友呢?你们怎么分手的?”

你知道的,出其不意才能得到真话,你跟他绕啊绕啊的,他就先会察觉了,他就会先准备回答了,所以行走江湖,套得真话最重要讲究两个字:跳跃。

上一句还是蜜蜂,我下一句跳到他从前的女朋友上面,大哥当时愣了,真话随即出来了:“她,她在南美… …”

“什么地方?”

“危地马拉。”

话说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就有耳闻,我爹地曾经总结出世界上读音最难听的几个地名包括有:拉脱维亚危地马拉厄瓜多尔苏拉威西马达加斯加,还有最难听的洪都拉斯和苏门答腊。

危地马拉啊危地马拉,想不到今日我与你狭路相逢。

我:“继续说啊。”

  

可见再老实文静的人也有历史。

JP曾经在危地马拉做过工程,女孩萨拉也是在当地工作的法国人,在一次同胞聚会的时候他们认识了,很快就恋爱了。

“萨拉好看不?”

“嗯,非常可爱。”

“性格怎么样?”

“随和而且快活。”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话,不过要他说前情的坏话,显然也不太可能。

“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

“我要回法国,萨拉不想回法国,她想留在危地马拉。”JP说。

“就这样?”

“就这样。”

“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找一个折中的方式妥协一下呢?”我说,“法国和危地马拉中间是哪里?百慕大……?我地理学得不好。”

他笑起来:“我也不知道…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吃了一口巧克力点心问我:“Claire,你愿意跟我去法国吗?”

话题一不小心严肃了,我说:“如果你邀请,我愿意抽空去旅游。”

“除了留学,你以前也去过的,是吗?”

“去过几次,但是那是工作,不是旅游。坐在领导的大黑车子里,陪他们开会观光购物。”

“真可怜。”他说。

“这个就算可怜了?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吃饭的事儿呢。”

“吃饭怎么了?”

“昨天你请我吃法国菜,我非常感动。我自己可不会去那种餐厅,贵得要命。跟着领导吃我还得翻译。

只有可能发生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一场下来,没耽误工作也没耽误吃,就是自己吃了些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要么就是赶上领导兴致好,话说得多了,我除了第一道奶油汤,什么都吃不到,最后同事给我拿俩盒饭让我回家掂补肚子,我以为是我自己没有吃完的鱼肚和牛排呢,结果一打开:白菜烧丸子。”

我说得他哈哈笑起来,把我的手握住:“那咱们今天还去同一家餐厅吧?要另外一个menu。”

我把他的手反握住:“JP,一直蒙你请吃,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请你吧。”

“可以啊。”他非常高兴,“去哪里?”

“朝鲜人区有很多不错的小馆子,我认识一家参鸡汤店。参鸡汤你知道吗?很小的母鸡肚子里面装满糯米大枣和沙参,熬很多个小时才出来的汤,白汤,很补身体。冬天暖胃,夏天解暑,你想试试不?”

“行,说的我都饿了,咱们去吧。”

  

于是我们两个从中街直奔沈阳市的朝鲜族人聚居区西塔,在长寿参鸡汤店要了两碗鸡汤,连吃带喝,大汗淋漓。

我心里有事儿,吃饭不能这么简单。

JP正吃得香甜的时候,我又跳跃了一次:“你跟萨拉还有联系没有了?”

他一口糯米饭正在嘴里,没嚼几下就咽进去了:“没,没有了。”

“别撒谎。”

“没撒谎。”

“哦,你看这个酸萝卜你尝了没?我跟你说,咱俩来的有点晚了,六点钟以前他这里还赠送鸡仲肝呢。”

“……”他可能是被我跳跃蒙了,拿着吃汤的勺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酸萝卜我不想吃……不过我有萨拉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要看,在哪里?”

“在我电脑里。我的电脑在我酒店的房间里。Claire,你愿意去我的房间吗?”

。。。。。。。。。

太。跳。跃。了。

  

————————————我是将计就计的分割线————————————

  

这一次我同意了,因为我想看看他前情萨拉的样子,也因为JP第二天就走了,我因为要监考不能送行,还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个家伙是不太有胆量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的。

他的房间在喜来登酒店的二十四楼,很精致的套间,屋子里是他身上的桃子洗衣皂的味道,我看见一个硕大的灰色的硬壳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已经整齐密实地装好了,他有两双一模一样的系带的黑色皮鞋,他是个整洁细心的人,这与我正好相反。

JP的电脑放在镜子前面的书桌上,书桌旁边放着一把椅子。这把椅子的宽窄很奇怪,它不是单人椅子,也不是双人沙发:它是一把两个人要紧紧贴在一起的椅子,或者是一人抱着另一人的椅子。我立即回头看了看他。

可是JP只是走过来,站在书桌旁边,在电脑上找到了那份标注着“危地马拉”的影集,我注意到年份已经是2003年了,那一年,我刚刚大学毕业。

他把“危地马拉”打开,找了一会儿,便对我说:“你看,这是萨拉。”

照片上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在海滩上,张着嘴巴大笑,原则上来讲,不是那种典型的法国大女郎,没有那么高挑纤细,这张照片上也看不出什么性感和魅力,但是胜在明朗愉快,法国人说这种姑娘“mignonne”,非常可爱。

我仔细看了看:“不错,还有别的照片吗?”

“没有了。删除了。”他坐在我对面的床角上对我说。

“为什么留着这张呢?”

“是一段记忆。”

“如果,如果我想要你把这张照片也删除呢?”我说。

他没说话,我们相互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他走过来,似乎就是要删掉那张照片,但是我把他的无线鼠标拿开了,笑着说:“何必那么认真呢?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也笑了:“好吧,那你看看这些照片吧,还有很多,我按照年份和工作地方分开了。你看照片,我收拾行李,我得把这些礼物装到箱子里面去。”

我便把他的那些照片一帧一帧地打开来看:他在非洲的工作和旅行;他在南美洲住过的酒店,邂逅的臭鼬和企鹅;他在菲律宾的办公室;他在韩国的同事们;还有他在广州,长沙,武汉和乌鲁木齐的照片… …

我不无敬仰的说:“JP,你居然去过这么多的地方。”

他一边把东西装箱,一边笑着回答我:“大部分都是为了工作。”

  

然后我打开了一个实在不应该打开的影集,那上面写着:1973。

里面几乎所有照片的主角就是一个小宝宝,白金色的头发,脸颊长得像在嘴巴里面含了两个包子,被他妈妈包裹在小布袋里面,粽子一样。

我招招手说:“你过来,这是谁啊?”

他走过来,俯在我身边看了看:“这个… …这个啊,这是你旁边这位绅士年轻的时候。”

我侧头看看他:“话说,JP啊,看你的样子,你似乎根本没怎么变化。”

他笑着看看我:“是吗?”

我们离得那么近,他的下巴几乎贴在我的额头上了,他的气息轻轻扶在我的脸上。在柔和的暗黄色的灯光下面,在这个香喷喷的环境里,在我的脑袋里面,这位绅士跟他年轻时候的形象好像重合在了一起,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是一个小娃娃,我真想亲亲他。

我当然没动,只是用眼睛纵容了他。

于是JP俯下头来,亲吻我。

  

这肯定不是我的初吻了,但是足够让我忘记从前种种。

  

——————————————我是失忆的分割线———————————————

  

这把不伦不类的椅子终于派上了用场,JP抱着我坐在上面,我们面对面。一个缠绵的亲吻让人壮了胆子,我把他的眼镜拿下来。

我忽然发现,他有一双纯蓝纯蓝的眼睛,蓝得就像……反正我就没见过那么蓝的眼睛。

我有点惊讶:“原来你是蓝眼睛!”

他上来继续亲我的嘴巴,不无得意的:“你怎么才发现?”

  

——————————————我是金发碧眼的分割线—————————————

  

这个家伙接下来的亲昵渐渐有点变了味道,热度明显升高,手脚明显开始不老实。我在他袭上我胸部之前,拽着他手背上的汗毛把他的手挪开。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子里蹭,又像在请求,又像在耍赖:“你,你愿不愿意做爱啊?”

我抱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额头:“是的,JP,我愿意跟你做爱。”

“… …”他现在开始知道要等着我下一句话了。

“只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吗?”

“那也行… …”

  

  

  

这一夜发生的故事总是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接下来我们分别的那一个暑假,我总是思念着JP先生的温柔浪漫和他的可爱多情。

同时,我也庆幸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这让他能够更加重视,珍惜,还有爱慕我。
作者: lansedemao    时间: 2010-3-14 07:35

写得挺好的,比丹尼海格那个写得好多啦。
作者: 蓝天白云    时间: 2010-3-14 08:04

比较真实,我也喜欢这个。而且细节很感人。
作者: 我是小土豆    时间: 2010-3-14 08:52

缪娟寫故事的功力挺高超地引人入勝...看著看著就黏上.好看呢! 期待中..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14 10:54

最后, 2小节, 看着有点保留了, 缪娟看来是加工过了.........
作者: gxljgg    时间: 2010-3-14 21:02

我也觉得有保留,怎么可能这么纯洁!话说,我老觉得她这位的姓名缩写JP很象极品啊,我每次看都想到极品。。。。
作者: 小野淑子    时间: 2010-3-14 22:27

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大家应该理解!!
作者: monkeymagic    时间: 2010-3-14 23:45

哈哈,JP先生也知道缪娟的说话风格了。。。。。。
作者: 亭然    时间: 2010-3-15 05:15

太风趣的大大娟
作者: magieJQ    时间: 2010-3-15 06:40

哈哈,楼上的真逗。说JP是极品,其实是个好普通的法语名字,就像中文的李明一样。我的比利时教授就叫J.Piere, 也就是JP.用法语发音很好听
作者: yfz123321110    时间: 2010-3-15 10:12

这个法国男人和缪娟太有喜感了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15 22:10

从世俗的眼光来说, 是医生好, 何况那个医生从文中看, 还是术业有专攻的医生. 相貌也不差, 人也蛮主动.
从缪娟的眼光看, 当然是JP好, 因为早就喜欢上了, 所以才要发挥脑细胞和他"斗一斗"的.


我的要求不高, 就希望大大快点更新<家奴穆乐>, 然后, 再弄个"香贝里宝宝"出来, 给我们看看
作者: xxxiaoyu789    时间: 2010-3-16 11:41

日更啊日更啊~比小说都好看啊~~近期追的都还不如这篇呢~~
作者: 小野淑子    时间: 2010-3-17 01:41

等啊等,盼啊盼
作者: flying    时间: 2010-3-17 10:43

對啊, 保留點吧, 能知道居然是真人真事就夠激動了。
作者: violetchang    时间: 2010-3-17 22:03

真的很喜欢,我也是沈阳的
作者: wiser881    时间: 2010-3-18 16:47

good.

wating for new update
作者: qyz    时间: 2010-3-20 06:21

有照片有故事就保留的挺少的了,难道大家还想看H??
作者: yumengsun    时间: 2010-3-20 07:43

JP也学会啦~很聪明啊~~
作者: nana77    时间: 2010-3-21 20:21

看来矜持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越是难于追求的,得到后才会珍惜。
作者: zhuzhu朱    时间: 2010-3-22 09:37

哈哈 好喜欢这个故事,呵呵 原来作者自身的故事这么有意思
作者: 桃发发    时间: 2010-3-22 23:14

哇,写作的人真是自愿过着透明的生活啊。这一路看下来,她小说里的好多内容都有了出处了。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3 12:28

智斗!(11)

[attach]129685[/attach]

11. 你为什么非要写中文呢?

  

JP回了法国,那个暑假我去大连参加一个翻译理论与实践的学习班。

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通邮件,有时候我着急说事情,写信写得就会不很仔细,这个家伙在每次回复的时候居然都把我犯的错误给改过来了。

在这个学习班上,我又见到了我心口永远的痛:小打不溜老师。

她笑嘻嘻的跟我说:“听说你谈恋爱了。”

“是啊。”

“是法国人,是吗?”

“对。没错。”

“是圈子里的法国人吗?”她问。

  

在法国驻沈阳领事馆的组织下,在沈说法语的人会定期聚会。参加聚会的有在沈阳从事商务政治工作或者留学的法国人加拿大人和非洲人,也有会法文的中国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交际圈子。聚会通常是在某家西餐厅或者是某家酒店的咖啡厅,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喝酒聊天见见朋友,我挺喜欢这种形式的聚会的,从来一次不落,小打不溜在有了眼下的男朋友之后,就再也不在这种场合出没了,难怪她会跟我提这个问题。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参加聚会是去狩猎?

  

我笑一笑:“不是,朋友介绍的。唉,话说你后来怎么不去参加聚会了?”

“我再也不去了,太没意思了。”她说。

“能有什么意思?”我说,“难道有人想在那里找个男朋友吗?”

“… …”

  

这些事情我在邮件里面说给JP听,又说我在大连住什么样的地方,一日三餐如何如何。絮叨了很多封邮件之后,我发现了自己的话痨倾向,于是我写道:

“你肯定觉得我磨叽。我不跟你说这个了,让我们来谈谈哲学吧。”

JP回答说:

“不,Claire,请你跟我说这些事情,我觉得非常有趣,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的生活,我觉得仿佛跟你在一起一样。”

这样几个字在电脑屏幕上让我看了好久好久,我觉得此人真好。

但是,他想要了解我的生活,我生活这么多个方面,我都要一一跟他讲述吗?

  

————————————我是不能啥都分享的分割线—————————————

  

我是在大连念的大学,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城市里有大大小小开满鲜花的广场,高低起伏的街道被梧桐树荫蔽,它们扑簌着肥厚的叶子,淡绿色的树皮在夏季里发出甜涩的气味。我们住在外语学院宿舍楼最高的一层上,窗子外面能看见涨得高高的蓝色的海面,大白鸟翱翔。

我在这里渡过最年轻美好的年代,可惜外语学院的男生太少,稍微不错的也被自己宠得不像样子,同一个寝室里的姑娘们好像都没有谁有过真正的恋爱,我们半夜卧谈的时候经常会把系里系外,上届下届的男生们都八卦讥讽个够。

比如英语系有一个男孩,名字叫做黎帅,长得很像蟋蟀。

比如韩语系有一个挺好看的学生会主席,跟英语系一个少妇风格的美女好上了,学生会主席乘火车去山东跟从前的女友摊牌分手,我们得到消息后,都非常关注比赛结果。

我喜欢一个又高又白又胖大的外系的老师,为了方便八卦和吹牛又不透露其真实姓名,我给他起了个代号,叫做“呼噜噜”,晚上上床之后,我躺在被窝里跟她们说:“今天在走廊里面,我跟‘呼噜噜’狠狠对视一眼… …”

另一个好友喜欢的男同学的代号叫做“五块钱”,因为她为了他跟别人打赌,赌注就是五块钱。

还有一个女孩给她喜欢的那位起名叫做timide,就是小羞怯的意思,简称tmd。

大学时代我最要好的朋友一直住在我的上铺,因为力气太大,被我们亲切的称作“大哥”,我记得,我大学时候唯一的一次恋爱的机会应该就是被大哥扼杀的。

事情是这样的:

一向强壮的大哥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天邪门拉肚子了,不仅拉肚,上吐下泻还发烧,我就带着她去了离我们学校不远的铁路医院,在那里陪着她打了四个多小时的点滴。我们回来的时候,宿舍楼都已经熄灯了。

爬上七楼,刚一进屋,同寝室的姑娘们说:“缪娟啊!今天有一个男生在宿舍楼下打电话找了你六次!”

我吓了一跳:“说是谁没有?!”

“没有。熄灯之后还找了你一次来着!肯定是看上你很久了,喝酒冲动了,要表白的。”

“什么?!太痴情了!”

“别着急,估计他还能再找你。”她们安慰我。

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电话也没有再上来了。

大哥在黑暗里用战抖的手抚摸我等待无望而逐渐绝望的脸:“Sorry,I’m大sorry。”

  

我们宿舍楼熄灯之后是要关大门的,可见这个找我的男生就是本校的,也就住在本舍。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状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跟我认识的男生们打听这事儿。

此事无果。

这后来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每次想起来我都痛斥大哥早不急性肠炎,晚不急性肠炎,非这一天肠炎,断送了我大学时代唯一一次可能性。我每次说,大哥都喏喏道歉再赔付给我五块钱的新疆大肉串。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大哥现在在上海的米其林公司负责员工培训,工作的风生水起,其余的女孩子们也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和生活中各自精彩。我这个记性好又爱怀旧的人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啊好笑。

为什么我会那么固执的认为这个给我打了六次电话的男孩是来表白的呢?我当时是学生会生活部的部长,他想求我办点什么事儿也说不定。也有可能就是寝室里的女孩们开我的玩笑,此事其实纯属虚构。或者这件事儿是真的,男孩也确实是来表白的,但是他根本长得就是个小猪头,或者就是英语系的蟋蟀… …那我可麻烦了,我当时只有十九岁,不太会聪明的说“不”……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只有我青春的痕迹留在故地重游时的唏嘘感叹里,留在大连城湿润的海风里。

  

————————————我是已经步入中老年的分割线————————————

  

这是这些事情我可不想跟JP提起。

我妈妈当年从军队转业之后曾在辽宁省公安厅搞过一段时间的刑事案件侦缉工作,她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让我总是念在心上:

“什么线索?线索都是犯罪分子自己说出来的… …”

我可不想找到了一个男朋友就跟他把所有的经历伤痛和自己的小心思都和盘托出,非子不能分享,非子不能理解,非子不能抚平我的创伤,你把他当作情感上的垃圾桶还是你的心理医生?

老话说的好:勺子还有碰锅延的时候。

我可以跟他说点好玩的事情,八卦的事情。可是今天对他的倾诉和忏悔,明天很有可能变成争吵或者取笑时候的理由和口实。话说他还把萨拉的事情和她的照片让我看了,真是个实惠人。不过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以后一旦产生纠纷,我完全可以声泪俱下的指控:“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负我… …”

于是在大连的数日,我基本上确定了接下来我跟JP的战略方针:

我就是一个保守的人,一个感情和经历如同一张白纸的人,一个死心眼的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从来就没有相过亲,什么小忧小医生是谁?不认识。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哥,这下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

  

————————————我是排兵布阵的分割线——————————————

  

大连的学习在两个星期之后结束了,要回沈阳之前我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大连风光明信片寄给JP,上面寥寥数语:

大连之行非常愉快,只是有的时候我想着跟你度过的那些时光。

基本上是字斟句酌的,距离不远不近,态度不亲不疏,拟好了草稿才在明信片上写上漂亮的圆体字,一张明信片两元钱,邮费四块八,好友逗我:“哎呀,够咱俩吃不少羊肉串了。”

  

从大连到沈阳,火车要坐三个半小时。我爸爸去车站接我,载我回家,一边开车一边在反光镜里面偷偷看我,神色有些奇怪,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意味。只不过我跟他认识快三十年了,这种眼神我有经验,我暗自思忖该开始准备应付些麻烦了。

答案在稍后揭晓:我电脑旁边放着三张明信片和一封信,信封居然是拆开的。

不出所料,它们均来自JP。

三张明信片上没有问候,只有签名,分别寄自他从中国回法国要经过的三个机场:首尔,法兰克福,日内瓦。

       我把那张小小的信纸从拆开的信封里拿出来,看见上面写了几行字:

  

我们相处的时间短暂,但是我非常愉快。

一路的旅行,我都在思念着你。

即使回到家里,也是如此。

我等待着再次与你见面。

我想要知道我们的故事会有怎样的发展… …

  

话说发达国家还是有些发达的道理的,老外做事儿还是讲究效率的,我跟他上个月认识的,大哥在这封信的最后居然就画上了三个好像篆文一样的符号:

我爱你。

  

我爸爸在客厅里叫我:“老二,你过来一下。我们有话问问你。”

我手里拿着这封信眯着眼睛想: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写法语呢?为什么明明不会也要在最后拽中文呢?法语我也是看得懂的啊。

显然你不知道我爹妈是干啥的,这下你可给我找麻烦了啊。

  

我拿着信出去答话。
作者: KAWAZU    时间: 2010-3-24 00:16

HOHO.~~ 大大真是厉害 ~~~

果然有一套啊~~~好好学学JM们~

而且每次卡都卡的恰到好处.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4 01:07

好好看的文啊.........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4 01:13

很期待后面的事情啊..............
作者: HOWTOFLY000    时间: 2010-3-24 01:17

啊哟,这个比啥文都好看内,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4 01:20

快快更新吧............
作者: 亭然    时间: 2010-3-24 08:08

看看这两人咋走到一起的?
作者: 桃发发    时间: 2010-3-24 11:46

啧,这下子军队背景的细节也有了出处了。作家的自传真是八卦的来源啊~~
作者: lansedemao    时间: 2010-3-24 12:06

哈哈哈,期待更新啊。
老大对付男人的这一套非常值得借鉴啊,哈哈。
作者: 新春吉吉    时间: 2010-3-24 19:40

缪娟应该是大连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吧?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5 01:08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5 09:23

智斗!(12)

[attach]130353[/attach]

12.有没有一个标准,两个人要相处多久,才可以说‘Je t’aime’?

  

像我这种到了二十七岁仍跟父母亲住在一起的人,占了不少便宜也有很多麻烦。

我的工资都是自己攒着自己花的,平时吃饭还有日用品都是我妈开销,跟朋友出去逛街还有买衣服的钱以及上下班的打车钱我得自己拿。有时候水电煤气账单来的时候,就是我妈每两个月最不高兴的时候,我也做一做姿态,拿出五百块钱来跟我妈说:“呶,给你,姑娘赞助你了。”

她可高兴了。

当然这笔钱不能白花,我看上什么大件又力不从心的时候,这帐还是得要回来滴。

我最喜欢上面有毛毛的衣服,记得第一件貂皮外套就是从我妈手里弄下来的。那年秋天她跟我爸刚好补发了大约不到两万块的工资,家里换了一个吸尘器,还剩下不少若干,我就惦记上了。有天晚上躺在我妈的床上叹了几口气,我说:“哎呀… …”翻了个身,又说,“哎呀… …”

我妈:“怎么了?平白无故叹什么气啊?”

我:“看上件东西,舍不得买。”

我妈:“什么啊?说来听听。”

我:“… …还是算了。”

我妈:“要说就说,不说滚出去。”

我:“想要件白色短裘皮。毛色好一点的,打完折也得一万八,不知道当买不当买… …”

  

我妈她有两块心病:年轻的时候她长得像袁立,又有点像殷桃,总之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姑娘,可惜一来家里没钱,二来一直穿制服,脱了军装穿警服,整个青年时代就没有打扮过,一直深感遗憾,此心病一;心病二是我姐姐十岁时,一个伯伯从日本带回来一件能两面穿的挺时髦的羽绒服,太精贵了,每年过春节的时候我妈从箱子底抽出来让我姐穿上臭一下美,抽了三年,臭美了三次,衣服终于小了,而且在小之前,里面的羽绒长毛了,我妈无尽懊悔。所以我姐和我长大以后,只要不太离谱,我妈总是鼓励我们俩在身材允许的范围内尽量穿得好一点。

  

我这几声心疼钱的叹息可让我妈心疼够呛,当即慷慨地说:“我跟你爸不是正好补了工资了嘛,妈给你买。”

我很愉快:“太是亲妈了。”

  

至于说不用做饭洗衣服,不用打扫卫生,房间都是我爸妈整理这些实惠就更是不在话下了。当然了,烦恼也有很多。

有一次我跟一帮同学出去玩,就是聚一聚,喝点小酒聊聊天,半夜十二点回家,进门就被我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来我把手机关震动了,他们打了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她滔滔不绝,什么话都上来,骂得我也急眼了,含泪对伊说:“我是个女孩,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可杀不可辱啊… …”

她指着我鼻子说:“你有自尊心,对你有自尊心,你有自尊心你半夜三更回家还不接电话… …”

还有我的生活作风虽然不太立整,但是大不立整里面有小立整。我的书桌看上去有点乱,电脑前面各种各样的书籍文件一大堆,但是实际上它们虽然放置的歪歪斜斜,但是各自安好,各安小窝。我看都不用看,随手一拿就是我要的那本书,我找的那张盘。

可是有一天,我爸心血来潮没有骑着小毛驴去赶集,而是把我的书桌,书房收拾了一个干干净净,我下了班回家一看都傻眼了:这么干净,可叫我怎么活啊?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和学习就会被安逸的生活所累。”

我跟我爸说:“像我们这种文字工作者,书桌如果太立整了,那么YY和创作也就会被立整的书桌所累。”

他当我是客气呢,笑笑说:“你该什么样还什么样,弄乱了,爸爸还给你收拾。”

  

其实以上这些生活上的细节,我都能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退休之后的两位警官对于我私生活的关注,以及对我身上发生的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儿那种无限的重视和夸张。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我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我妈看着我在家里自己玩就来气,有时候她跟着我看韩剧,赵寅成一出现我就星星眼,被她看到了,就阴阳怪气地说:“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我在心里努力去原谅她:她是天蝎座,她是天蝎座… …

如果说天蝎座O型血的我妈妈的感情是奔放的刚烈的,那么天蝎座AB型血的我爸爸则堪称变幻莫测了。其实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纪实文学最多有点武侠的人,岁数一大,感情就改走玄幻路线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固执的认为我是一个呕心沥血的工作狂,因此只要在家里看到我上电脑,哪怕才开机一分钟,他也一定会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好休息。”

有一年冬天我重感冒,卧床休息,赶上家里没电,我爸在我床边一边给我揉脑袋一边给我讲我小时候,他们是怎么顶着单位的压力要了我这个老二的。说着说着,我感觉声音不对,慢慢的挣扎着坐起来,看见我爹地眼含热泪。

跟你说,我一点不感动,我就觉得生气,我说:“爸啊,我就是感冒了,你这样不觉得晦气啊?”

  

我觉得此二人的所作所为是关怀,但是也是压力。让我不敢风吹草动,我要是告诉他们我跟外国人谈恋爱了,过了一段时间,此事无果,我怕他们受不了。

于是出去答话之前,我也打定了注意,我手里拿着那个拆开的信封,我啊,我这么这么这么办。

  

我妈的表情很奇怪,说不出来是惊讶还是好奇还是八卦,瞪着我说:“你是不是跟外国人谈恋爱了?”

我没说话。

我爸手里拿着电话当道具,装作马上要跟谁联系的样子,实则处心积虑的问我:“前几天,天天晚上出去,是不是… …不是,就为了这事儿吧?”

我没说话,表情很严肃。

我妈又要发号施令了:“我可告诉你… …”

我手里摇了摇撕开的信封,语气沉稳,声音坚定地质问这两人:“谁拆我的信?”

我妈:“… …”

我爸:“… …”

“信不会寄来就是这样的吧?你们现在这么看我干什么?我问你们话呢,谁拆我的信?”

“… …”

“… …”

“退休了你们俩也算公务员吧?一公安,一司法,不知道拆信是违法吗?你们执法者违法,罪上加罪,知道不?”我声色俱厉,课堂上怎么批评上课吃东西的同学,我现在就怎么批评他俩。

我爸终于拨了一个号了,拔腿就往阳台上撤:“哎我说……我找你很久了……”

我妈看着我,有点缓过来神了,不想败下阵来,还在独撑:“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图什么啊?我们不是为了你好,拆你信怎么了,哎我还就拆了… …你爱上哪里告,就去哪里告……”

我的表情一如既往:“妈,这事儿我没开玩笑,你们怎么都行,乱拆我的信,我真就不让,别因为这个逼我去学校住。宿。舍。”

我离家出走这件事儿对她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当即不说话了,也不敢多问了。

我回了房间,心里挺高兴,也算打了个小胜仗。

  

过了一天,我跟JP在Skype上见面了,电脑镜头上的他脸庞红彤彤的,气色很好。

“我收到你的信和明信片了,JP。”我说,“真巧,我在大连还寄了一张给你呢。”

“真巧。”

“你给我找了一个小麻烦,JP。”我说。

“哦?”他看看我,“怎么了?”

“你的信到的时候,我还在大连。我爸爸妈妈实在好奇,就打开来看了。”

他不是不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看我,然后慢慢笑了笑:“你的父母确实真的太好奇了,好在我写法文。”

“可是他们看到了你写的那三个汉字,所以他们问我是不是跟外国人交往。”

“……哦?”他说,“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回答,我就是声色俱厉的质问他们为什么私拆我的信件,我很少跟父母吵架,这回狠狠发作了一顿,他们不敢追问了。就是这样。”

“嗯,你狠狠地,跟你的父母,发作了一顿。”他把句子主干摘出来分析,想了想,“这至于吗?”

“不,不至于。”我说,“我有点矫情,我并不是真的生气。”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我不想要回答那个问题。”

“… …”

“从前做学生的时候,我要参加很多考试。但是我并不想都跟我的父母说。你知道,孩子的小事儿,到了父母那里就是大事儿。我不愿意他们跟我一起提心吊胆,我不愿意他们那么在乎。所以我只把通过考试,或者获得很高的名次这样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如果没有把握,那么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是对老年人也是一种保护,对不对?”我说,我笑了。

“嗯。也许你说的对。”JP说。

“我说的就是对。那么你把认识我的事情告诉你的父母亲了吗?JP。”我说得很慢,但是很清楚。老实说,这是我非常关心的问题。

“… …不,没有。”

“你看,所以说我们的观点和看法是一样的。”

他在镜头前面微微低下头,我看见他圆圆大大的额头,想起他回法国之前的那个夜晚,我们在喜来登酒店二十四层那间套房里,那个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椅子上,我抱着他的头,亲亲那里,又亲亲那里。

我想我刚才的话可能让他觉得有点为难了,想要换一个话题,我说:“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在那封信的最后画的三幅小画。”

他抬起头,笑起来:“那不是画,那是我写的三个汉字。”

我也笑起来:“好吧,可是你写的不对。”

“哦?”那我应该怎么写呢?

“四个汉字:”我说,“我,喜,欢,你。”

我打字出来,字体很大,让他看仔细,我说:“请你现在用一张白纸写出来,给我看。”

“嗯,好的。”

他可是画了半天,才歪歪扭扭的画出来“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拿起来让我看,颇有些中国画神似而型不似的意向在里面,我对着镜头哈哈笑起来。

JP说:“为什么你添了一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JP,咱们两个,你对我,不是Je t’aime,而是Je t’aime bien。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喜欢你’。”

他还是那张好脾气的可爱的脸,眼镜摘掉了,蓝眼睛像湖水一样:“为什么?”

“因为我们彼此尚不了解,因为我们刚刚认识,相处了还不到二十天。”

“那么Claire,有没有一个标准,两个人要相处多久,才可以说‘Je t’aime’?”

“… …”

他也可能是不愿意难为我了,拿着那张纸说:“谢谢你教我这四个字,这个新词。不过,我要说的意思,已经写在给你的信上了。”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5 09:46

这就是一个孩子, 对父母的予取予求, 仗势欺人........

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外强中干, 节节败退

这章让我无限羡慕作者有那样一对充满爱, 温暖, 关心, 爱护的可爱父母....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6 01:26

作者也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啊
作者: 亭然    时间: 2010-3-26 03:06

哈哈  孙子兵法在哪里都能用得上啊
作者: magieJQ    时间: 2010-3-26 15:13

感觉像看小说。 有点不太像真实的。为毛我的恋爱史我父母全是“大撒把”,但是结果就全部是惨淡结尾呢?
作者: 无双    时间: 2010-3-26 17:44

很期待更新啊.............
作者: 桃发发    时间: 2010-3-27 09:35

哇,这种事情我爹妈会先张口结舌然后恼羞成怒,最后总是我吃亏啊,她怎么就胜利了呢???
作者: 蓝天白云    时间: 2010-3-27 21:27

这就是一个孩子, 对父母的予取予求, 仗势欺人........

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外强中干, 节节败退

这章让我无限羡慕作者有那样一对充满爱, 温暖, 关心, 爱护的可爱父母....
qianlaiqianlai 发表于 2010-3-25 09:46

是啊,这个是很让人羡慕的。
作者: zhaizhai    时间: 2010-3-27 22:33

缪娟写自己恋爱也挺好看的,最赞的是还有照片。
作者: 因爱而美    时间: 2010-3-27 22:58

很喜欢作者发的照片。文就不用说了,太好看了。
作者: huamiao    时间: 2010-3-28 04:23

聪明啊聪明,这就是智慧的表现。
作者: qianlaiqianlai    时间: 2010-3-28 10:42

智斗!(13)

[attach]132010[/attach]

13.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就好奇

  

2007年的暑假,身为电脑半盲的缪娟同学的计算机设备有了一个飞跃:终于摆脱了原始的赤裸状态,增加了诸如话筒,摄像头,耳机等聊天工具,为的就是与JP大哥随时保持联系,锻练口语的同时顺便谈谈网络恋爱。

为了对其进行适度的勾引和刺激,又不显得过于猥琐,我还特意为了网聊准备了好几套造型:

白天聊的话,我穿一件白色的竹节棉T恤衫,上面有个大脑袋的加菲猫,电视上正在演韩剧《露露公主》,我在里面又学了好几招,我跟他聊着聊着,就会状似随意地弄一个什么星星形状啊,蜻蜓形状的卡子把前面的头发别住,跟你们说,一般人我不告诉她,不少男人觉得女孩别卡子的动作十分可爱,JP也是。

他说着说着,我一别头发,他就会眼睛一亮:“唉,这个卡子很好看。”

我就漫不经心地说:“哦,随便玩的小东西,这样的东西,我有很多。”

天知道我为了挑选那么几个破卡子在韩国城转悠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钱。

  

晚上聊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件黑色还有一件蓝色的细吊带小睡裙,夏天我瘦一点,稍稍露锁骨,然后精心摆放好摄像头和台灯的位置以及角度,争取一颦一笑都如兰若寺小倩一般勾魂摄魄。

然后聊着聊着,我再状似无心的喝一口冰镇可乐。

JP说:“你在喝什么啊?”

我:“红酒。”

他:“哦,安眠。”

我拄腮,对着镜头:“嗯… …也不是,不高兴的时候喝一点红酒,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JP:“你不高兴啊……”

我:“哎呀,也不是不高兴… …算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

哇哈哈哈哈,他很容易就这样被“不高兴”的我弄得魂不守舍了,其实我一扭头就去客厅看小品,吃西瓜去了。

  

我们当时几乎天天在网上见面,虽然我手段较多,但是我还是很谨慎,为了防止因为过于熟悉产生倦怠,我会不定时的失踪几天。

几天之后再上线,留言攒了几大页,第一句还没看完呢,JP就上来请求通话了:“Claire,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去,我就是没上Skype而已,天天在网络上看日剧韩剧台湾偶像剧汲取灵感呢,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我就说:“没事,只是想把一本书读完……”

“你为了读完一本书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了?”他全问到我准备的内容里面去了。

“对不起,JP,”我对着镜头慢慢点点头,“那是个很吸引人的故事。”

很有品位吧!

很不把他当回事儿吧!

  

这是我的一些小心眼,整个暑假,我发动了我的整个大脑和身为小言作家的所有技术储备,撒欢地跟JP试用各种桥段,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你知道的,恋爱就是那么回事,谁投入得多了,谁就先陷进去了。

我现在想起来,那个暑假,其余一切记忆都是空白,我就忙活跟JP网络聊天这件事儿了,忙得忘乎所以,目无他人。

其实我是把自己给一步一步玩进去了。

  

而JP大哥呢,像他身后夏天的阿尔卑斯山一样温柔和气,青葱可爱。

他有时候拄着下巴对着镜头,眯着眼睛,唇边微笑,一脸甜蜜,这个姿势可以半天不动。

我随手夹上一个卡子然后说:“干啥呢?大兄弟。”

JP贱贱地说:“看你。”

我脸上平静而心里窃喜:嘻嘻嘻嘻嘻……

话说这个动作,这种状态,在我们结了婚之后就再也不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回忆起来,真是让人唏嘘啊……

  

网聊是网聊,不过现代社会最宝贵的东西是时间,中法双方在加深了解,增进感情的同时也必须做一些有效率的事情,为今后双方在各领域内的合作做以准备,那么这个有效率的事情是在一个下午突破的。

那个下午,JP同学对着镜头一边聊天,一边整理文件。

我又随手夹了一个新卡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摘下来再夹一次,他还是没有注意到,我说:“干啥呢?JP。”

他抬抬头看我一眼:“哦,我在整理我的bulletin salaire。”

我把salaire 听成了scolaire,因说道:“你怎么还在念书吗?怎么还有成绩单寄过来?”

JP笑了:“不是成绩单,Claire,是我的工资单。”

“… …”

我默。

默了一小会儿,JP看看我:“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对我的工资有点好奇。”

我忽然想起来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这个家伙自己去逛三好街,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有被那帮巧舌如簧的小贩占什么便宜——不能说他不是个狡猾的人。

我对着镜头笑了:“我好不好奇你的工资?嗯… …JP,如果你想说,那么我好奇;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就不好奇。”

他也笑起来,凑近了说:“没什么想说不想说的,我的工资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把那张工资单放到镜头跟前,让我看清楚了:“呶,你看,就是这个数额,每年十四个月。”

我凑近仔细看看这个四位数,嗯,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认识一个在省级政府外事办公室工作的法国人,JP的薪水大约是那个公务员的两倍半,我问:“税后?”

“税后。”

“那样的话,还算勉强可以。”

他耸耸肩膀:“身为单身汉,我是整个国家的劳工。共和国扣了我百分之四十五的税。”

“那么税前你岂不是赚得很多?”

“公司直接交上去了,跟我关系不大。”

“哦… …是这样。没有些额外的补偿吗?”我说。

“也许有的。”他想了想说。

“什么叫做‘也许’有的… …”

他说:“我太太即使不工作,也会享受全额的医疗保险和相关的福利待遇。”

我“嗤”了一声:“你太太想要不工作吗?”

他说:“那我太太想要工作吗?”

“让我们把你太太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吧,JP,”我说,“你那边房子贵不贵?”

对不起各位,在下就这么俗,都已经说到工资了,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我直接向此人的房产方面垂询。

“嗯,现在住的这个地方靠近法瑞边境,又是不错的街区,所以房子不算便宜。”他说,“算到米数上,大约五千欧元一平米。”

“哦… …我听说很多人是租房子住的,在法国当业主比较奢侈,”我说,“这个情况属实吧?”

“嗯,房子比较贵是真的。不过很多人租房子住并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生活和工作流动性比较大,为了避免物业置换带来的高额手续费和税金而选择租住房子。”他说。

“哦,那可不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我说,“没有房子不成家。”

他笑起来:“这点,我倒是完全同意。”

“所以呢… …”

“我是自己房子的业主,”他说,“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appartement,八十多米,考究的街区。另一个在山上,距离这里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算是个别墅,有三个房间,两个浴室,壁炉很大,我还打算安一个太阳能的取暖设备。院子里有两棵樱桃树,两棵里子树,还有两个核桃树。”

我心里计较,略略沉吟然后冠冕堂皇地说:“哦,看来人少有好处啊。你们的居住条件要略微好于我国,所以我们还是要坚持贯彻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

JP呵呵笑:“Claire,你的话题总是变得这么快。”

  

这一次交谈我得到了很多物质方面的信息,关于JP的工资和家底,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忽然之间麻爪了,为了梳理和消化这些数据,我必须求助于好朋友,精明的小咏,这样才能对JP的身家有一个冷静的分析和了解。

我把小咏约出来见面,我们延续了老传统,地点是一个卖麻辣烫和羊肉串的小店,我们点了不少东西,还多要了几串肚子里面都是籽的多春鱼。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小咏嘴巴捋肉串没耽误向我竖起大拇指,然后一边吃一边说:“了不起,了不起。有效率,有效率… …”

“承让了。”我拱一拱手。

“你下次把他爸爸有多少钱再问出来,我就更佩服你了。”小咏说。

“那个我倒是并不十分关心,两个人谈恋爱,为什么要牵涉他爸爸呢,为什么我要在乎他爸爸的财产呢?为什么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呢?”我摊着双手说。

“我呸!”她又气又笑用纸卷打我的头,“你说得好听。你不愿意要那么大的铜臭味道,你问完大哥的工资,又旁敲侧击的问房产,最后还把题扣到计划生育上面来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坏蛋。”

“大姐你成语用错了吧?”

“领会精神。”

我想一想说:“要是我在18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是个篮球健将,因为我脑袋里面根本就没有钱的概念;要是我在21岁的时候遇到他,我不会在乎这种事情,我希望他跟我有相同的爱好,最好喜欢文学和电影,因为浪漫的某一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要是我在25岁的时候遇到他,可能我也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因为一个老外就是一次冒险,用不着什么保障,我还有的是时间反悔。但是我现在不是这样了,我很成熟,而且认真,我很在乎这个人,很喜欢他,我想多要一些安全感,来自各方面的。这有错吗?啊?小咏?”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显然她有点词穷。

“是谁当年逼着画家硬把高尔夫换成帕萨特的?难道是我吗?”我说。

小咏的大拇指又一次翘起来了:“服了,朋友圈里面你是最能无理搅三分的,你不写小说就白瞎了。”

我笑一笑:“谢谢,谢谢。”

“你写小说,你的读者白瞎了。”

“别再废话了。我请你吃羊肉串不是让你挖苦我的。”

小咏吃了一串烤鸡心,想了一会儿,又吃了一口烤腰子,然后说:“根据你所提供的数据来看,他不能算是rich man。”

“嗯,不是。”

“但是工资不错啦,养活一家子没有问题。”

我撇撇嘴巴:“也许吧。”

“还有两栋房子,我觉得,还不错,跟你们家在中国的层次差不多。”

“嗯。”

“所以物质这方面,他算是过得去了,咱们也算门当户对。”

我点点头:“嗯,行,就算是门当户对了,虽然这两扇门离得远了点。”

我们要的烤鸡架上来了,小咏想起了什么就挤眉弄眼的笑起来:“话说JP什么时候回中国来啊?”

“还不确定呢,上次说是八月底。”

“那么你们岂不是就要… …”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拿起另一串烤腰子说:“那个啊,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
作者: ray    时间: 2010-3-28 19:20

继续啊,真的很好看。如果早些年看到的话,也许可以学学,也搞个老外玩玩。




欢迎光临 华人论坛 (http://yayabay.com/forum/) Powered by Discuz!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