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适合做哈佛垫底生?

培养精英的大学是否一定都要招收学业成绩最好的学生?谁适合做哈佛的垫底生?

June 14, 2015世界日报周刊

《新闻眼》垫底生也能成大器

／陈旭

又到大学生毕业季，六年前去哈佛参加女儿毕业典礼的情景还是依稀可见。与高中毕业相比，女儿在哈佛毕业风光不在。在精英聚集的哈佛，这再正常不过。我也注意到她的一些华裔同学，当年入学时个个都是SAT满分或接近满分，顶着各种竞赛优胜奖的光环，但到了哈佛一点都不觉得闪亮。

我只在第一年收到过哈佛寄给家里的成绩单，其中数学成绩只有B-，从小学算术到高中AP微积分，她的数学从没拿过少于A或5分，不过我说有C就好，后来从不问她学习成绩怎样。两年后我们换汽车保险，保险公司要我女儿学校的平均成绩，说好成绩保险才有折扣，因为女儿放假回来会开我们的车。我对经纪人说她上的是哈佛，经纪人说与什么学校没关系，只管成绩。我才向我女儿要了成绩，知道她后来成绩还不错。她的同学有因成绩不佳而被哈佛停学一年，那年还不能毕业。....

垫底炮灰 生活也幸福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是《纽约客》的撰稿人和畅销书作者，在他的《David & Goliath》书中谈到在1960年代哈佛大学的招生部主任佛瑞德·葛林普 (Fred Glimp)的「垫底理论」(Happy-Bottom-Quarter)。葛林普注意到，任何班级，不管多么优秀，都有处于末端的后四分之一。这些本是高中最优秀的学生，一下成了平庸学生。他们不仅自信心受打击，失去自尊，甚至可能被老师和同学鄙视。他们这样痛苦地熬过几年，毕业后能以母校为荣吗？

葛林普要打破「四分之一失败者」的魔咒，使其变成「快乐的四分之一」。在他看来，一个全部由一流成绩学生组成的大学，只是看起来理想，并不是有利培养人才的最佳状态。那么谁来做这后四分之一垫底炮灰？最好是那些另有获得成就途径的学生，比如球场上的明星或毕业于私立寄宿高中的富家子弟，成绩高低不是他们最在乎的东西，贫庸的学业成绩不会影响他们的快乐。他们的人生目标本来就不是做学术研究，拿诺贝尔奖。

他们在名校积聚了人脉，加上体育的天赋或家庭的背景，可以在球坛、商界或政界求得发展，找回自己的尊严和成就感。这使得这些学业后四分之一的学生进名校，虽然学业不优秀，但也能获得满足感，还为学校带来办学少不了的大笔捐赠。美国的常春藤大学以及多数名校，几乎都是私立大学，能获得的政府资助有限，想办好教育，更多的办学金费是靠校友和社会的捐赠。办学有好生源是很重要的条件，但没钱也是万万不行。

成绩垫底 照样成明星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小布什总统，一般人SAT考到1600满分，也未必进得了耶鲁、哈佛。可当年小布什SAT成绩是1206分，就是凭着官二代、富二代进了耶鲁，又以在耶鲁C等的成绩毕业，并进入哈佛商学院继续深造。虽说小布什成绩不高，可美国人还是选他当了总统，还连任做了八年。

奥巴马总统非裔血统，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也不知当年他SAT考几分，这是个人隐私，自己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不必说。奥巴马拥有哈佛法学博士学位，怎么算也是哈佛的杰出毕业生。

华裔球星林书豪也是哈佛毕业生，用得着去在乎他的SAT 分数，在哈佛的学业成绩吗？他的成功不是用学业分数来衡量的。

2011年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原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Larry Summers )与以出版《虎妈战歌》一书，轰动一时的耶鲁教授虎妈蔡美儿（Amy L. Chua）相遇，虎妈也是哈佛大学毕业生。他们在切磋教育时，萨默斯谈到哈佛毕业生中获得A、B和C等学生的大致特征：A等生当教授做学术；B等生花大量时间让他们的子女再入名校；C等生腰缠万贯坐在捐款席位上。

未考进哈佛 也能成功

2009年6月4日我去哈佛大学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那年的演讲嘉宾是华裔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时任奥巴马政府能源部长的朱棣文 (Steven Chu)。朱棣文出生美国，1970年大学毕业于罗切斯特大学，1976年获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物理学博士学位，那天朱棣文获得哈佛颁发的荣誉博士学位。从朱棣文的演讲中可以感受到，他在家中没有哈佛学位时的压力。朱棣文出身读书世家，父亲早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后留美获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学位。朱棣文哥哥是哈佛医学院和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弟弟是哈佛法学院的博士，而他却没有哈佛学位。朱棣文说：「现在我成了我们兄弟中最后一个哈佛学位的获得者，也许母亲会满足了。」

事实上，虽说哈佛的毕业生中成为总统、诺贝尔奖获奖者及各行各业杰出人物比比皆是，但上哈佛并不等于你就成功，不上哈佛也不等于就不成功。朱棣文在三兄弟中没上过哈佛，可他应该算是他家成就最大的一个吧。

股神巴菲特当年也申请过哈佛大学，但惨遭拒绝，如今巴菲特富可敌国，只能怪哈佛是有眼无珠。2015年达沃斯论坛上，中国当红人物马云说他申请哈佛，被拒绝了十次。我在想，万一当年马云被哈佛录取，恐怕就没有今天的阿里巴巴。

早年的美国常春藤大学如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录取学生也都以分数论英雄，到了1920年代，为了限制考试分数大幅领先的犹太裔学生的人数，哈佛引入了其他招生标准。时间又过了近一百年，犹太人在美国政治、经济和学术上的成功和地位，几乎已没有理由限制犹太裔学生的数量配额。而现在是亚裔想进常常春藤名校，SAT或ACT分数要高出其他族裔许多。现在亚裔占美国人口近6%，哈佛亚裔新生为21%。

一所培养精英的大学，也不可能个个毕业生都是人中豪杰，能培养出一批成为社会栋梁之材和一些创造力非凡能改变世界的杰出人材，已是巨大的成功。或许亚裔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像犹太人学习，不只是在考试分数上遥遥领先，更重要是在毕业后成就卓越。条条大路通罗马，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衡量是否卓越的标准不是看考试的分数，也不是看毕业于那所名校，而是为社会创造了多少财富，为人类做过多少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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