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人文中心主任告知全校：“面向未来的铭刻”委员会决定将庄子的名号镌刻到新的人文社科楼内。我听了喜忧参半。

卡内基楼是我校一个多世纪前建造的人文社科大楼。屋顶下方外墙上镌刻着凯撒、但丁、荷马、柏拉图、米开朗基罗、莎士比亚等西方文明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2020年改建竣工时，校方宣布，三年内接受提名，会在穹顶大厅石柱上增刻引领人类文明的十二位大师的名号。当年增刻的第一个名字是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黑人女作家，Toni Morrison。2021年新添了五个名字，都是非裔或女性，彰显对多元化、包容性的提倡。

去年秋，中文专业毕业的校友、加拿大某高校中文教授X鼓励我和同事“发动群众”，提名庄子。他认为目前增刻的名字都是西方人，中华文明也该占据一席之地。我在网上提名，同事发动中、美学生，X鼓动校友，齐心协力，忙碌了一阵，但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如今心愿得偿，大家欣喜之余，纷纷表示“恍如梦中”、“难以置信”。

庄周是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当然值得世界学习。不过，这个名字能荣登“红榜”，既是顺应美国高校的思想潮流，也因为他在西方不像孔子那样容易引发争议。有趣的是，尽管“面向未来的铭刻”初衷是激发思索、讨论，人文中心主任事先还跟我确认过庄子名字的拼写。在特定语境中，用拼音还是韦氏音标会被政治化。但拼音代表了当今学术规范，也是提名者的选择，所以我支持拼音。

庄子不会在意这种“荣耀”。但能有机会在分裂、剧变的当今世界促进文化交流，教育者自是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