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快到了，父亲要母亲去买花插瓶。家中原有一束“肥皂花”。用香皂制成的粉色玫瑰做工考究，形态逼真，放了两三年完好无损。不过时间长了，花朵褪色，父亲说“颜色太阴冷”，言下之意是看起来不吉利。母亲买回大红玫瑰后他才满意了。老同学上初一的儿子决定在新年晚会上和小伙伴合奏《送别》和《坦泰尼克号》的主题曲。她嫌不吉利，孩子却将妈妈的话当耳边风。

西方有人不喜欢13这个数字，觉得碰到黑猫不吉，还相信坐在桌角会被迫和爱人分离七年。在国人眼里这些忌讳都显得荒诞不经，西人看国人的禁忌又何尝不是如此。同理，老人觉得年轻人对祖先、神明缺乏敬畏之心，年轻人则不免对长辈的诸多禁忌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判断吉利与否的标准说到底是约定俗成的文化传统。吉与不吉在一念之间，取决于各自的家庭出身、文化传承、教育背景、人生遭际。他人固然不该因未曾经历而否定我之信仰，我也不应仅凭个人经验就鄙视他人之“迷信”。孔子说“祭神如神在”，可能太过拔高祭祀的作用，但夫子并未鼓吹全靠上帝保佑，而是强调祭者必须心态端正。现代科学证明，心理因素效用强大，所以提倡庄敬自强不是坏事。

而且，随着年齿渐长，我们多半会越发相信“古早”传说，热衷传统风俗。认为儿子的节目不吉利的老同学如此，我也未能免俗，特地穿上红衣迎接新年。人随年龄增长而想法渐趋保守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人越老就越明白“人定胜天”并不靠谱。“尽人事，听天命”，面对诸多不可控的偶然因素而努力争取好结果才是切实可行的人生准则。